人總要有朋友。
雖然早紀不知道甚爾和月野宙以前是做什麼的,但他們兩個人身上偶爾流露出的那種不屬於普通人的氣質還是讓早紀心裡隱約有猜測。
尤其是月野宙,他年紀要小一些,這種感覺就更明顯,相處久了就更是讓早紀發愁。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常識的東西,對月野宙來說卻是認知盲區,反而是一些不該知道的知道很多。
但他們不說,她也就不問,隻是希望能夠儘自己的所能讓月野宙能夠像普通孩子一樣沒有負擔地玩耍,擁有自己的生活。
過去很痛苦是沒錯,但能夠從裡麵走出來就還有改變的機會。
那麼改變的第一步就是接觸普通人!
這才是她提議月野宙去上學的原因。
“那……”月野宙糾結了一下,最後點點頭:“我試一下吧。”
“好,那我給你請老師給你補一下課。”早紀立刻應了下來,她掏出手機開始聯絡有時間的補課老師,“從明天開始可以嗎?以前的工作也辭掉吧,不用擔心家裡麵哦。”
月野宙望著禪院甚爾,禪院甚爾沒什麼反應,隻是抬了抬眼皮:“隨便你。”
這是把選擇權交給了月野宙。
“好,那就明天開始吧。”正好手上的任務都做完了。
伏黑早紀真是個神奇的人。
月野宙就這麼磕磕絆絆地被伏黑早紀帶著往前走,去接觸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一些所有人眼裡最普通的日常,在月野宙的生命裡卻是最不同尋常的地方。
足夠無聊,卻也足夠熱誠。
禪院甚爾看在眼裡,麵上毫無反應,倒是給五條悟發了消息,就一行字。
【他過幾天就要去學校上學了。】
五條悟讓禪院甚爾定時給他發關於月野宙的現狀,不需要太多,隻要讓他知道月野宙現在過得怎麼樣就可以,每次給的價格都相當豐厚,這種穩定的來源加上並不麻煩的工作讓禪院甚爾欣然接受。
在一開始,五條悟的確打算把月野宙接回來,但看到月野宙過得越來越好,突然就不忍心再把他帶回來了。
帶回五條家和自己一起生活真的好嗎?
答案是不好。
哪怕五條家的長老死了很多,可禦三家和咒術界依舊還是那樣腐朽,回到這裡並不會讓月野宙變得更好,隻會讓月野宙回到原來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有把月野宙接回來,而是放在禪院甚爾身邊。
在看到禪院甚爾的消息時,五條悟沉默了很久,然後關上了手機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五條家的內亂依舊沒有結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家教對月野宙讚不絕口,雖然是從小學開始補習,難度算不上多高,但月野宙畢竟是中途插班,還要補一部分中學的知識,再加上後麵的預習,竟然也隻用了不到一周全都補完,並且在家教的測試下拿到了滿分。
“真的很厲害!”伏黑早紀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肯定能夠順利通過入學考試!”
月野宙並不覺得這些有什麼難的,稍微有點期待上學,但除了學習之外不用考慮其他的生活還是讓月野宙有些手足無措,難以接受。
伏黑早紀見狀,也沒有插手。
她也知道這隻能讓月野宙自己解決,等上學之後會好一些,每天上學也能消耗一下精力。
入學考試毫無疑問地順利通過,成為了當地一所中學的一年級插班生。
月野宙開學去學校報到的第一天,伏黑早紀還特意請了一天假,特意陪著月野宙一起去,還被禪院甚爾的吐槽。
“又不是還沒有斷奶的小寶寶,沒有必要跟著一起去吧,他自己能解決。”
“你懂什麼!”伏黑早紀反駁。
的確,月野宙能夠獨立處理很多事情,但這種單純的,幾乎不摻雜任何雜質的善意卻是月野宙最處理不來的,伏黑早紀實在是放心不下,這才會跟著一起去。
雖然月野宙覺得有家長跟著過去很奇怪,但不得不說,伏黑早紀的確讓月野宙沒那麼忐忑,不過哪怕是伏黑早紀也隻能把月野宙送到校長辦公室,之後的事情她就插不上手了,在臨走之前,伏黑早紀還是對月野宙囑咐了一句。
“如果有人欺負你,不用忍,直接懟回去就好,如果有人欺負彆人也可以上去幫忙,善良的人可以結交更多的朋友,”
月野宙記在了心裡。
但麵對同齡人的好奇月野宙還是很緊張,他看著那些好奇的麵孔,深吸一口氣做了自我介紹。
班裡的女生們全都激動了。
大家本來還在好奇插班生長什麼樣子,現在猛然見到,卻發現是個病弱係的超級大帥哥!
這怎麼能不讓她們興奮?
而女孩子們表達善意的方式也非常簡單粗暴。
衝上去誇,要聯係方式,希望能和月野宙多說說話。
月野宙本來就不太擅長麵對彆人的直球,又被這麼多人圍追堵截,更是不好拒絕,不過也多虧了這些女孩子,讓月野宙沒有多難就融進了這個大集體裡麵。
就像伏黑早紀說的那樣,月野宙最不擅長應對彆人直白的善意和好感,這樣稍顯被動的反應反而讓新同學們覺得很有趣。
但還好,這些態度都是善意的,月野宙每天回家的時候狀態都還不錯,甚至還能跟伏黑早紀說一下白天在學校裡麵發生的事。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伏黑早紀也覺得這樣不錯,當伏黑早紀被打了電話叫去學校時她還覺得奇怪。
“打架了?不可能吧,我們家小宙很乖的,從來不打架。”伏黑早紀本來想讓禪院甚爾去學校看看月野宙的,但想了想,禪院甚爾估計處理不好這些,索性請了半天假去了學校。
到了學校,早紀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月野宙在女生當中非常受歡迎,再加上學習好,運動也相當出色,和男生玩得也不錯。
可是他突然轉校過來,又吸引了絕大部分女生注意力,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這些混混記恨上了。
在他們看來,月野宙這種人最是討厭。
惡意總是沒由來,月野宙無法理解,但他聽著伏黑早紀的教導並沒有打架生事,能躲就躲。
可他的躲避卻被認為是懦弱和好欺負。
既然主動抓不到,那就逼他出來,這才會在他們班上抓了個性子軟容易欺負的,讓他當誘餌逼月野宙出來。
如果月野宙出來,那就能教訓他一頓,如果不出來,學校裡的人會認為月野宙是個懦夫,在學校裡麵聲名掃地。
都到了這個地步,那月野宙隻能去了。
學校裡的十幾個不良們為了圍觀月野宙倒黴的樣子,甚至在來的路上還在叫囂,同學們發現不對立刻報告了老師。
等老師們急吼吼地趕過來時,卻發現躺在地上的並不是月野宙,而是這些過來找月野宙麻煩的不良。
被找上門“霸淩”的月野宙隻是拍了拍校服上的褶皺,這就打算離開了。
月野宙在學校裡的風評不錯,所以見到這一幕,學校裡趕過來的老師也隻是說了月野宙幾句,反而把這些過來找月野宙麻煩的不良和混混們訓斥了一頓。
這反而更讓這些不良把月野宙記恨上了。
下一次找上月野宙的除了學校裡麵的不良,還有這些不良們在社會上認識的混混。
月野宙煩不勝煩。
他又一次解決掉了這些來找自己麻煩的東西,可這些家夥卻像是蟑螂一樣根本消滅不掉,一次又一次地找過來。
區彆大概就是從一開始的過來找他麻煩變成了想認他當大哥,月野宙懶得管他們,拒絕了幾次之後更是避著不肯見他們。
可這種態度卻也出了問題,附近竟然傳出了月野宙成為了這所學校老大的傳言,而那些混混竟然開始打著月野宙的名頭做壞事。
月野宙本來懶得管這些,卻沒想到演變成現在這樣。
不願意和這些混混們同流合汙,卻不能忍受被這些人汙蔑名譽。他特意抽了個空,把學校以及附近幾個街區的混混全都叫了過來,挨個揍了一遍。
這一次為了給這些人教訓,月野宙沒有留手,專門往痛的地方打,卻不會造成骨折這種不可挽回的損傷,隻有一點點青紫,甚至過兩天就消了,隻會疼,但查不出來也看不出來。
月野宙挨個把人打服了,這才像沒事人一樣回去,甚至沒放在心上。
但這件事被人捅了出來,還鬨到了學校那裡,其中一個不良的父母一定要月野宙負責,直接把伏黑早紀給叫了過來。
知道來龍去脈的伏黑早紀氣笑了。
“這並不是我家孩子的錯,他明明是被欺負的那一個,難道被彆人頂著名頭做壞事還要忍氣吞聲?如果我們家小宙就這麼默認了,是不是以後小宙在你們嘴裡就真的變成那種無惡不作欺負彆人的壞孩子了?”伏黑早紀憤怒地說道,“這件事明明小宙才是受害者!他不應該道歉!他應該是被道歉的那個!”
“但是月野同學造成的影響的確有些惡劣,而且他們受傷也是事實。”老師們擦著汗,有些難搞。
“受傷就是青了這一塊嗎?”伏黑早紀拉起那個所謂的受了傷的人的袖子,那受了傷的地方其實就隻有一塊不到雞蛋大的瘀青,說是不小心撞到的都有人信。
看到這個傷,大家都沉默了。
可被打的那個卻的確痛得要死,他看著站在角落裡的月野宙,卻發現那個一向溫和的月野宙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樣。
告狀的那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扭過頭不肯再喊痛,明明剛才還叫囂得厲害,現在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你們現在就應該跟月野宙道歉,而不是在這裡倒打一耙。”伏黑早紀非常強勢地提出了要求。“還需要向其他人澄清月野宙並不是那種會隨便打人的人,也和那些混混沒有一點關係。”
事實上伏黑早紀的這個要求很合理,因為這是關乎名譽的大事,月野宙隻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而已,他應該得到公正的待遇,而不是扣黑鍋。
月野宙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背在背後握緊的拳頭終於放鬆下來。
被保護的感覺很好,但如果自己沒有和他們扯上關係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麻煩伏黑早紀了呢?
伏黑早紀的努力並不是沒有回報,等月野宙和伏黑早紀踩著月色準備回家的時候,事情已經解決了。
伏黑早紀累得要命,卻在把車停在車庫的時候叫住了月野宙。
“不用自責。”伏黑早紀揉了一把月野宙的頭發,把月野宙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的,“這並不是你的錯。”
“但是如果我當初沒有去教訓他們的話就不會出這種事了。”月野宙很是低落。“還麻煩你來。”
“我是你的長輩嘛,這不是麻煩,有問題找家長很正常,如果不找我我才要擔心你是不是不肯承認我。”伏黑早紀暗自慶幸多虧是自己來了,要是禪院甚爾,估計就惱火得直接上手,把這些討人厭的混混全都揍一遍!
到那個時候就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了。
“再說了,我其實並不在意你打架,武力和強大並不是缺點,相反,這是優點。”伏黑早紀直視著月野宙,和那雙漂亮的藍色眸子相接,眼裡滿是堅定:“如果你的武力和強大是用來傷害彆人的那肯定不好,可如果你用這些力量來保護彆人呢?”
“你擁有比彆人更加出色的天賦。”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明明伏黑早紀身手和體力都差得不行,稍微強壯點的人都能殺死她,可是伏黑早紀就是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溫柔和自信,還有保護他人的決心。
這是月野宙以前從未接觸過,也從來沒有了解過的事情。
她是個非常強大的人,隻要站在那裡就好像無所不能。
“保護彆人嗎?”
“保護的時候被彆人感謝,得到彆人的謝意會很滿足,像我今天保護了你,你跟我說謝謝的時候我就很高興,我會覺得‘嗚啊,我保護了宙君!我真的超級厲害’,雖然會累,可是很高興。”伏黑早紀的聲音很溫柔,“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說太多也沒有用,其實跟著自己的心去做就好,問問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月野宙突然想起了自己母親還活著的時候。
儘管兩個人見不到麵,但是想要保護母親的心是真實存在的,在收到母親的回信和照片的時候也是他一個月以來最開心的時間。
這就是保護彆人嗎?
“我明白了。”月野宙把頭發理順,慢吞吞地說,“我會跟你學習的。”
“你沒有必要變成我。”伏黑早紀聽到這句話之後又嚴肅地強調,“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你被同學喜歡,被同學崇拜,那都是因為你是月野宙。缺點也好,優點也好,那都是組成你的一部分,如果你連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那你這一輩子就隻能為其他人而活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月野宙垂下了眼睛,若有所思。
伏黑早紀見自己說的話有效果了,這才拉開安全帶,從前麵拿起了一個牛皮紙袋,然後攬著月野宙的脖子往回走,“甚爾應該已經做好飯了,不知道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希望有牛肉!”
“你們回來得慢死了。”伏黑甚爾早就已經做好了飯等他們回來吃,左等右等怎麼都不回來,他差點要去找人了。
“和小宙談了談心~久等了!”兩個人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各自洗手準備吃飯,伏黑甚爾也沒問發生了什麼事,坐在桌子前吃飯。
月野宙回來之後就沒說話,想了很多。
有母親,有兄長,還有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任務目標。
說句不好聽的,月野宙並不在乎彆人的性命,在任務目標求饒的時候也絲毫不為所動,解決完了該做什麼做什麼。
可是……這真的好嗎?
月野宙心裡天人交戰,一臉深沉地吃著飯,到吃完時,月野宙終於做了決定。
等伏黑甚爾和早紀都吃完了之後,月野宙這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對兩個人說:“我以後要當警察。”
伏黑甚爾差點被剛喝進去的那口水嗆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問道:“警察?你在發什麼瘋?怎麼突然想當警察了?”
他表情和見了鬼似的,怎麼都想不明白月野宙是怎麼想的。
那個殺人如麻的小鬼竟然想要當警察?
天上下紅雨了?
“你想通啦?如果這就是你的目標的話那就奔著這個目標努力,但是,如果要變成那種能保護更多人的好警察的話就要好好學習!考東大或者京都大學的政法係,這樣才能成為職業組更快地晉升!”早紀拍了一把伏黑甚爾的後腦勺,讓伏黑甚爾還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我們都很支持你。”伏黑早紀再次點頭,“既然小宙想明白了,那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去玄關拿了那個紙袋,將紙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裡麵就一張紙,是一張診斷報告。
“我懷孕啦!”早紀興奮地說,“咱們家要添一位新成員了!”
【作話有關於這段劇情的解釋,有屏蔽了作話的可以看一下,不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