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一想,等自己上位之後還要解決這麼多問題,去五條咒擦屁股,他又沒那麼悵然了。
森鷗外看著落下的夕陽,愉快的敲定了準備行動的時間。
*
“這個給你。”五條咒在抽屜裡麵找了找,將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和一個小小的u盤交給了中原中也。
“幫我去跑一趟這個。”
“這是……”
“和意大利黑手黨組織的合同。”五條咒說道,“錢和武器都已經解決了。”
“真的?!”中原中也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驚喜。
他算是五條咒的心腹,所以知道一些橫濱內部的情況,也知道港口黑手黨現在的情況,更知道港口黑手黨現在缺錢缺人還缺武器。
他們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就是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甚至都想向銀行貸款了,可誰都沒想到月野宙竟然能夠不聲不響地解決這兩個心頭大患。
“那……”
“這個需要你來幫我,也暫時不要聲張。”五條咒說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中原中也原本直覺有些不對勁的直覺也因為這份意外之喜而暫且被壓下。
想著這次出差不僅能夠解決京都那邊的問題,還能順便解決組織內部的金錢以及武器經費問題,他就很興奮,不過人啊也記得五條咒說不要聲張,所以在離開辦公室後隻是說得到了五條咒的叮囑,沒說其他的東西,也沒有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而在中原中也走之後,五條咒將裝在保險箱裡的文件和各種收款單據都拿了出來,在上麵挨個簽字蓋章,然後分門彆類的裝起來。
若是森鷗外和太宰治能夠看到這些文件的內容,就會驚愕的發現這些困擾著森鷗外的難題竟然全部都有解決方案。
不管是人員問題還是資金問題,乃至於武器問題,甚至是未來港口黑手黨的發展方案和如何和官方合作的規劃全都在這裡。
等這些全部解決完,他留在橫濱的任務就完成了。
不管是處理掉橫濱的所有外國特工和情報組織,還是上麵那些被外國人收買的蛀蟲和勢力都已經被五條咒牢牢的抓在手裡。
隻需要一個機會就能徹底除掉。
這或許對橫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可從長遠發展來看,這一步棋卻是最重要的。
可這對五條咒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好差事。
不過五條咒倒是還好,他甚至哼著歌,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他答應早紀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
不管是保護朋友還是保護其他的東西,他都做到了。
每個人都能得到好結果,用不了幾天,一切都能恢複到原樣,一切都會步上正軌。
每個人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這一摞厚厚的足有三四斤重的文件就是五條咒留給橫濱和森鷗外最後的禮物。
森鷗外真的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嗎?
難道五條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再清楚不過,隻是沒有挑明而已,甚至有一種冷眼旁觀的狀態在看著這一切。
五條咒將這些文件全部裝好,封進防火防水的袋子裡麵,然後再一次裝進了保險櫃,並且特意給對方寫了一封信。
倒是不怎麼長,基本上就是交代未來港口黑手黨的走向以及未來如果遇到了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還有對森鷗外的期待。
做完這些,五條咒這才換了身衣服,參加了這次的晚宴。
參加這次晚宴的人有各個組織的首領,甚至是政府官員,還有一些特殊人士。
宴會的舉辦地點在半山腰的一處私人彆墅裡,隔著半座山,另一半則是橫濱最混亂的鐳缽街。
隻是一座山而已,卻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月野宙戴著的耳麥裡響著手下的彙報聲,還能聽到激烈的子彈射出的爆裂聲。
這邊歌舞升平,橫濱的另一個角落卻滿是死亡。
五條咒喝光了送上來的所有酒卻不見醉態,反倒是這些過來勸他酒的組織首領和政府內的領導喝得醉醺醺的,成功地讓五條咒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到這時,五條咒才找了個借口,從宴會內廳離開,找了個通風的窗戶呼吸著新鮮空氣。
宴會廳的喧鬨被夜色吞沒,這個陽台位置很隱蔽,但是站在這裡卻能夠看到遠處橫濱港的夜色。
他喝了一口蘇格蘭酒,靠在欄杆上發呆。
如果沒有意外,這估計是自己最後幾天看著橫濱的這片夜景了。
多可怕。
自己就要死了。
橫濱的夜裡太安靜,太窒息,壓在他身上的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甚至連緩和的時間都沒有。
到了這時,獵犬的任務反而不那麼重要了,他現在隻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更快一點,然後解脫。
他現在有點累,快要撐不住了,顯得自己甚至連個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都沒有。
朋友,朋友又算什麼呢?
連信任都無法給予的朋友算什麼朋友?
五條咒想起降穀零。
他似乎在諸伏景光過來找自己之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絡,見不到人,收不到電話,甚至連名字都被刻意地隔開,就連點名要波本合作也被拒絕了。
這個態度……
五條咒自嘲一笑。
果然他這種人沒有資格擁有什麼,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簡直就像是笑話一樣。
身後的窗簾被拉開,一個人從後方走近,五條咒沒有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那個人也隻是站在窗簾邊,注視著背對著自己的年輕男人。
過了好一會,來人才念道。
“宙。”
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稱呼,五條咒歪了歪頭,舉著酒杯對他示意了一下,“波本啊,原來組織也來人了,剛才怎麼沒見到你。”
雖然是參加宴會,但月野宙並沒有特意打扮什麼,依舊是黑色的西裝和紅色的襯衫領帶,隻是平常隨意散下來的短發用發膠抓了一下,弄了個偏向於成熟的發型,看起來更符合一個組織首領的氣場。
和那個降穀零印象中柔軟的年輕人截然不同的形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月野宙就變了,變得冷硬,不可理喻,甚至能稱得上一句瘋狂。
“嗯。”他應了聲,端著酒杯走到了月野宙身邊。
他比月野宙要高一些,他這個角度略微垂下視線正好可以看到月野宙低垂下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月野宙身體瘦弱是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哪怕是天與咒縛的體質,可他看起來卻依舊有些弱不禁風。
隔了這麼久沒見麵,降穀零才恍然發現月野宙又瘦了很多,任誰都想不到月野宙會變成現在這個殺人如麻的殘忍劊子手。
臥底嗎?
或許的確是臥底,可臥底真的一定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做的一切已經不是可以用臥底來解釋的了。
降穀零和月野宙相處的時間長一些,也算是相信月野宙的人品和性格,所以在景光說了這件事之後並沒有徹底相信,而是抱有懷疑態度。
或許呢,或許隻是一個誤會。
或許。
他的心裡還抱著微弱的期望,希望這或許僅僅隻是一個誤會。
可這真的可能嗎?
甚至就在下午,橫濱的一個組織又被連根拔起,死傷暫時還沒被統計出來,可一定有人死去。
這已經遠遠超過一個臥底能做到的事了。
“現在一切都還有餘地。”降穀零說道,“若是現在及時回頭還來得及。”
五條咒突然抬起頭看向他,那雙淺色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降穀零低下頭就能親到他,降穀零恍惚了一瞬,卻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月野宙之間的距離。
“回頭?回什麼頭?”五條咒笑了起來,身體都在抖,“這已經不是在警校的時候了,波本。”
“你沒有必要這麼說,隻要你有什麼苦衷說出來就好。”降穀零抓著他的胳膊小聲的說,他們害怕隔牆有耳,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隻要你肯說,我就肯相信你。”
“但是你這麼問本身就是已經在懷疑我了。”五條咒笑著說,“蘇格蘭跟你說什麼了?”
降穀零呼吸一滯。
五條咒仔細的看著他,“他說我背叛你們?我變了?”
降穀零緩緩地點頭。
“但是隻要你說那些事情都不是你主動去做的,我就還能相信你,宙,我相信你沒有變。”降穀零抓著五條咒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隔著一層布料都給他的胳膊留下了一層淺淺的紫色印記。
“的確都是我主動去做的。”五條咒扯開降穀零的手,將杯子裡的最後一口酒喝完,把空了的高腳杯放在陽台的圍欄上,任由夜風吹落,落在陽台下的地麵上,摔得粉碎。
“怎麼樣,你想殺掉我嗎?”
降穀零的呼吸變得沉重了幾分,他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看著月野宙,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良久,降穀零這才開口:“那跟我走吧。”
五條咒勾了勾唇角,像是高興,可他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樣。
“跟你走?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