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月野宙聽到榎本梓的猜測還真的想了想可能性,但聽到榎本梓說失憶前就直接否認了這個可能。
“怎麼可能。”月野宙直接否認,“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喜歡的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普通的客人會因為他的皮囊有短暫的喜歡,可是這些知道了自己過去陰暗一麵的人是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
包括夏油傑。
“自己”和夏油傑過去的那些交往的過去都不一定是真的,又怎麼可能是喜歡呢?
他現在能和夏油傑說上話不過是因為坦承,說了就算是失憶了也可以從普通朋友做起。
這一點就夠月野宙把他的地位拉高一點了。
可喜歡?
開什麼玩笑。
榎本梓見月野宙表情冷了下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歉。
“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月野宙將炒好的醬淋上去裝盤,示意榎本梓端過去。
榎本梓自知失言,連忙端著大托盤去了外麵。
後麵料理間並不隔音,隻是有廚具碰撞的聲音蓋住了兩個人的說話聲,月野宙放下手中的鍋鏟,脫下外麵的圍裙回到了後麵的休息間。
榎本梓回來之後發現月野宙不在,就知道月野宙這是回休息室了。
看來自己說的話真的惹老板生氣了。
榎本梓有些懊悔,覺得自己不應該說這麼多,反而讓老板不高興了。
外麵還挺熱鬨的,可是明明一起在料理間忙碌的月野宙卻沒有出來,夏油傑便問了,“宙呢?”
“可能是去休息了。”榎本梓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含糊了過去。
夏油傑此時也明白了榎本梓的意思。
他也不可能去後麵的休息間,吃完了這盤意大利麵就將錢給了榎本梓然後推門離開了,就好像今天隻是路過了這家店過來吃了一頓飯而已。
而月野宙坐在床邊,仔細地將這幾天的事情捋了一遍。
月野宙一直認為這個世界是假的,而自己隻是個Npc。
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係統給自己補完的背景也都是係統給予的。
其實自己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人,就連“過去”的朋友和親人,乃至於伏黑惠他們認識的人也不應該是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月野宙比較喜歡和後麵新認識的朋友以及見麵直接坦白一切的人交流的原因。
這樣至少能讓月野宙覺得他們是衝著自己這個人來的,而不是過去。
比如五條悟和鬆田陣平他們就踩雷踩得比較厲害。
而夏油傑和中原中也以及伏黑姐弟則是卡在他們中間,處於一個觀望狀態,如果他們表現出對現在的自己失望,或者是更喜歡以前的“自己”時,月野宙就會非常乾脆地抽身後退。
和他們比,剛認識的人反而沒那種需要考慮的距離,正常的相處就行,合適的就繼續聊,不合適的就散,再正常不過。
可現在這個情況,哪怕是月野宙也有點無奈。
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在房間裡麵坐著已經是月野宙難得的逃避時刻。
“宙哥。”門被敲響,伏黑惠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月野宙很快調整好了表情,“進來吧,怎麼了?”
“這是可以看見咒靈的眼鏡。”伏黑惠終於想起自己今天是打算把眼鏡帶給月野宙的,結果剛才吃完蛋糕半天沒能找到月野宙,這才找到後麵的休息室來。
“嗯?謝謝。”月野宙意外地接過。
他那天晚上隻是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伏黑惠就給他找了一副眼鏡,外麵的眼鏡盒就是最普通的黑色pu皮麵,裡麵的眼鏡裹著一層粉藍色的眼鏡布。
這副眼鏡和外麵眼鏡店賣的沒什麼區彆,最普通不過的無框眼鏡,但是在月野宙戴上之後視野就變了。
伏黑惠的身上有一層非常非常淺的白色霧氣,幾乎看不見,按照伏黑惠他們說的,這些應該就是咒術師們身體裡的咒力,而當月野宙摘下眼鏡,那層咒力就消失了。
“您不高興嗎?”伏黑惠送完東西本來應該直接走的,可是看到月野宙這個樣子,他又有點擔心。
“不,沒事。”月野宙說道,“謝謝你的禮物,這個是之前準備好給你的,還沒來得及給你。”
月野宙拿出的是之前就準備好給伏黑惠的禮物盒,剛才沒來得及送出去,現在他過來了,正好給出去。
“對了,還有這個。”伏黑惠跑了出去,又跑了回來,從外麵拿了個用布包裹的長條狀物品塞給了月野宙。
“這是咒具,如果遇到了咒靈可以用這個。”
月野宙愣了一下,“這個……”
“這個不是高專咒具庫的,是我用之前做任務攢的錢買的,雖然隻是一級咒具,不過目前我也隻能買得起一級的了。”
其實以月野宙的實力用特級咒具最好,可惜特級咒具的價格是一級咒具的幾十倍,他根本買不起。
但是一級咒具也不便宜。
咒具實在是昂貴,高專的學生可以借用高專咒具庫裡的咒具,但要想花錢買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你買了這個還有錢嗎?”月野宙沒有接過,而是問道。
“有的,我留下了和姐姐的生活費。”
月野宙看著伏黑惠,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都不記得你們了,你們還對我這麼好,就不怕我不接受你們嗎?”
“我們隻想對您好一點。”伏黑惠說這話的時候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月野宙,可月野宙看得到伏黑惠紅了的耳根,躲在門口的伏黑津美紀探頭探腦,看到自己不爭氣的弟弟跺了跺腳,“宙哥!惠他不會說話,你不用管他。”
“我才沒有。”
“就是有,有什麼可害羞的啊,你之前不是也私底下說過嗎?現在害羞什麼。”
姐弟兩個人吵了兩句,見月野宙坐在旁邊一直笑,又不好意思吵了。
“是不是我們太煩了。”
“沒有。”月野宙笑道,“年輕人有點活力挺好的。”
“您也不老啊,還年輕著呢。”
津美紀發現月野宙好像沒之前那麼低沉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本來這個咒具是想要當成新年禮物送出去的,但是看小叔叔不太高興的樣子還是決定提前送出來。
明明定製的盒子還沒送過來呢。
“好了,今天是惠的生日,出去玩吧。”月野宙將手中的咒具放在了枕頭下麵,帶著兩個小孩回到前麵,已經吃完飯了的警察和七海建人他們卻還坐在咖啡廳裡麵聊著什麼,見他們三個人出來還打招呼,“月野先生,一會要去喝一杯嗎?”
月野宙看了眼時間,現在都七點多了,距離下班也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榎本梓非常上道地說,“我留下來就可以了,最後半小時幾乎沒什麼人。”
“好吧。”
“七海君也一起來嗎?”
月野宙還不知道自己去後麵呆了一會怎麼他們就突然關係變得這麼好了,甚至還能一起去喝酒,見七海建人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就點點頭,“好,不醉不歸。”
“我們這麼多人喝絕對沒問題!到時候把你給灌醉!”目暮警官他們還不知道即將麵臨什麼,簇擁著換好了衣服的月野宙準備去附近的居酒屋喝一頓。
“你們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麵逗留了。”月野宙臨走的時候還跟兩個小孩說。
“好,馬上就回去。”
等到了居酒屋之後,高木涉他們才明白自己究竟惹到了什麼人。
哪怕是烈性白酒月野宙都能麵不改色的一口悶,這才坐下沒一會,月野宙就已經自己喝完了三瓶啤酒和幾杯據說是從隔壁國買的老白乾,坐在月野宙右邊的七海建人驚訝地打量了一下月野宙。
“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
“對,我可是千杯不醉的。”月野宙又給他倒了一杯,“今天說好了不醉不歸,來,喝吧。”
七海建人有些後悔和他們一起出來喝酒了。
他的酒量的確不差,畢竟是以前是陪老板出去喝酒談生意的社畜,早就練出來了,現在喝了這麼多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但比起月野宙來說,可能的確不如。
七海建人的確是不喜歡麻煩,但這並不代表他拒絕交朋友,而且明後天也沒有工作,七海建人就半推半就地和高木警官他們一起來喝酒了,在月野宙出來之前,七海建人還和高木涉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
兩個人共同認識的人就隻有月野宙和伏黑惠兩人,但高木警官和伏黑惠不熟,聊起來的時候自然隻能用月野宙開頭,後來發現口味還挺對胃口的,後麵的話題就多種多樣了,甚至能聊到其他國家的事情。
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交換聯係方式的朋友。
然後一起出來喝酒了。
自來熟真可怕。
七海建人喝了一口酒,就見高木涉和其他幾個年輕的警察跑到他們這桌來,挨個和月野宙喝酒,頓頓頓灌下去好幾杯然後反複輪換。
沒過一個小時,那些過來灌酒的人一個個都開始暈陶陶的,明顯是喝多了。
“不能喝還想來灌醉我。”月野宙笑得很開心,甚至坐姿都從原本規規矩矩的正坐變成了稍顯放鬆的盤腿。
“很久沒喝酒了嗎?”七海建人問道。
不得不說,和月野宙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就連比較偏門的知識都懂一點,他和月野宙喝酒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喝多了不少。
“我是天與咒縛,這些酒精還沒等到肚子裡就消化了。”月野宙用非常淡定的語氣說出了讓七海建人差點被嗆到的內容。
“天與咒縛?”
這個名詞是隻有咒術師才知道的,而且很稀少,他會知道還是因為禪院真希也是天與咒縛,不過她的天與咒縛並不是完全體。
“是啊,看不出來吧。”月野宙笑眯眯地說。
七海建人搖搖頭,“你是咒術師?”
“不是。”月野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就不乾了。”
七海建人嘖舌:“……很神奇。”
“這是秘密哦,不要告訴彆人。”月野宙給七海建人又灌了一杯,“怎麼說也是朋友了嘛。”
“你故意灌他們的?”七海建人這才恍然。
“對!”月野宙笑道,“我也準備灌你。”
也不能說喝酒沒影響,最起碼現在的月野宙活潑了很多,七海建人躲不過,硬是被月野宙又灌了幾杯,終於開始過了平常的量開始上頭了。
但這並不能阻礙兩個人聊天。
等到其他人都喝趴了,就連七海建人也有點受不了,月野宙這才放下杯子:“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七海建人已經有些迷糊了。
“其實我失憶了哦。”
“……哦。”七海建人沒什麼反應,也不知道喝醉了還是沒反應過來,月野宙本來還期待七海建人的反應,畢竟其他人知道自己失憶的時候都大驚小怪的,沒道理七海建人沒反應。、
果然還是喝多了。
“你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七海建人回答道。
“總感覺以前的朋友找上來是因為過去的我。”
“但你們不都是一個人嗎?”
“失去了記憶和經曆的人還會是一個人嗎?”大概是周圍的人都醉了,又或者七海建人看起來實在是太靠譜,月野宙忍不住問出了那個一直壓在他心底沒說的問題,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則把玩著酒杯,“我甚至覺得我的過去不存在,當過去的朋友找過來時說我和他們的關係有多好,他們為我鳴不平的時候我都完全沒有感覺,明明我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
可是他現在的生活被打亂了。
“那就解決掉失憶前,然後繼續現在的生活。”七海建人鬆了一下領帶,“背負著過去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大概真的是氣氛到這了,七海建人也忍不住多說幾句。
當初他因為同期同學灰原雄死去的事而拒絕繼續當咒術師,堪稱逃避一般離開了咒術師的世界,成為了眾多社畜中的普通一員。
或許逃避過,但當他想明白自己一開始成為咒術師隻是想要保護普通人時,他就再一次拿起了保護了保護人的武器,重新成為了咒術師。、
雖然月野宙現在的狀態和自己不太像,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的月野宙處於一種對過去的迷茫,更多的還是無力,七海建人其實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月野宙會覺得過去的自己不是自己,但他還是本能地說出了些人生經曆。
“雖然說著挺簡單的,但要想解決很麻煩啊。”
“可是不解決就會變成更大的麻煩,你難道要永遠這個樣子嗎?”
“……那不行。”隻要想想未來會被繼續糾纏,他就煩得要命。
“那就去解決。”
“……你說得對,不愧是靠譜的大人。”月野宙感歎道,“謝謝你,七海君。”
“你不是比我大嗎?”七海建人無語。
“哦,是這樣嗎?七海君看起來太靠譜了完全忘記這回事了。”月野宙打哈哈,“總之,多謝七海君了。”
七海建人沒回,月野宙等了半天扭頭一看,七海建人竟然也睡了過去。
……又要把他們都搬回去。
月野宙痛苦的想道。
好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