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倉燁子比起委婉和更擅長陰陽怪氣的條野采菊不一樣,她說起話來要更加耿直,也不留情麵。
她就是看不慣五條悟這個樣子。
明明是加害人,為什麼在月野宙拒絕再和他相處時還能露出那副受害人的表情?還能自顧自地貼上去?
太過分了吧!
等忙完夏油傑的事情他們就會去找月野宙,到那個時候再說其他的。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被人當木倉使了都不知道,和你交涉沒有用,萬一你把計劃透露給了你們家裡的老東西怎麼辦?”大倉燁子很直接,“夏油傑交給我們。”
“我想知道宙是怎麼回事。”五條悟強調道。
“作為哥哥,你連這點異常都沒察覺到,現在又來問我們,怎麼不去自己查查看呢?你明明是知道最多的一個,但是卻是知道得最晚的一個,是不要總等著彆人喂你飯吃。”大倉燁子嘲諷道,“一點用都沒有。”
“沒有被你們教壞已經是沙織和早紀努力的結果,你最好離宙君遠一點。”
要是以前的五條悟怎麼可能受這種氣,早就懟回去了,可是現在涉及他的弟弟,又是最心虛最懊悔的時候,再加上大倉燁子和條野采菊兩個人說的話全都是正確的,他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他隻能承受。
這是他該得的。
夏油傑沉默地打量著他們,判斷著他們說的內容的準確度。
條野采菊說的沒錯,但夏油傑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夏油傑並未考慮過放棄。
因為他知道不可能。
自己其實……做不到殺死所有普通人。
說著要殺死所有的普通人,建立一個隻有咒術師的世界,可是這個大義下麵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對這個社會恃強淩弱和特權階級高高在上的無力。
他想要殺掉的是那些所謂的“強者”嗎?是那些沒用的普通人嗎?
其實不是的。
他想殺掉的其實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自己。
可如果就這麼讓他否定過去的一些,支撐著他走到現在的一切又談何容易?說來輕巧罷了。
這個人對於人的心思的把控太毒了,夏油傑不知道他究竟觀察了自己多久,但夏油傑知道,他既然能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出來招攬自己,那就是真的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給拿捏住了。
他的理想,他的大義,他的家人,他的弱點,還有他在意的東西,短短幾個來回就將他所有還在意的人和事擺了出來,並且告訴他他這麼做的後果。
哪怕自己繼續這麼做,也要在99%失敗的可能下進行那1%的可能。
而夏油傑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動搖了。
“而且你不想保護宙君嗎?你應該知道的吧,失憶狀態下的宙有多危險。”條野采菊又給了他一記重錘,“跟我們走就有機會除掉咒術界的那些垃圾,完成你的大義,不會成為遺臭萬年的大惡人,而是一個英雄。”
條野采菊湊近,拉近了和夏油傑的距離。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宙君,但他現在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如果是盤星教教主的你隻會給他帶來厄運和追殺,可是你若是成為英雄……”
條野采菊沒有說完剩下的話,但未儘之意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明白,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五條悟,五條悟正深深地看著他,眼神複雜,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他們兩個人說的話。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個條件。”夏油傑說道,“盤星教的人……”
“我們會處理的。”條野采菊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既然夏油君的事情處理好了,那我們來解決宙君的問題好了——”
五條悟禮貌性地笑了笑,但誰都看得出來五條悟現在一點也不高興。
“五條先生,你願不願意改變咒術界呢,不是你那可笑的改變,而是徹底的斬草除根。”
條野采菊比了個斬首的姿勢,“壞掉的樹枝應該砍斷丟棄,而不是留在本體上吸收營養,既然你想要補償宙君,不會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吧?”
五條悟呼吸一滯。
“……算了,指望他果然一點用都沒有。”大倉燁子沒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他,現在見到五條悟這樣子索性開口道,“五條家的人就是這樣,你和五條慎越來越像了,五條悟,如果你再不解決這件事,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你的學生們,朋友,後輩都會再次步月野宙的後塵。”
“到那個時候你後悔也沒有用。”
五條悟深呼吸,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過去的二十幾年裡從未受到過如此衝擊。
先是米格爾,又是夏油傑,最後是條野采菊他們。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多想。
“算啦,我們走吧,五條君的後悔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條野采菊等一會,發現五條悟還是沒有反應,很是失望地轉身準備離開,“後悔真是淺薄的東西。”
“嗯。”一直沒說話的末廣鐵腸竟然應了一聲。
“等等。”五條悟突然開口叫住。
“這樣做……可以讓宙原諒我嗎?”
“誰知道呢?”條野采菊頭也沒回,而是繼續往學校外麵走,“夏油君,走了!”
夏油傑歎息,他像是想通了什麼問道,“月野宙是你們安排進港口黑手黨的臥底吧。”
如果月野宙是獵犬安排進來的臥底那就能夠講的通了。
可是夏油傑卻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有獵犬做後盾,月野宙卻依舊死了。
“沒錯。”大倉燁子應道,“你倒是猜對了。”
“很簡單。”夏油傑繼續說,“可是,月野宙當初為什麼會死呢?是你們安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