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警察應該攔著這些情緒激動的人的,可是他們也激動,自然不會攔著其他人,反而讓這些人質們擠了過去,把月野宙擁在了中間。
一時間感謝聲和哭泣聲宛如交響樂一般重疊,哭得人頭皮都要炸開了,但月野宙雖然手忙腳亂,卻並沒有拒絕他們的靠近,反而覺得很新奇。
他在不久之前恢複了之前的記憶,雖然情緒依舊淡淡,可是到底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以前在橫濱當臥底的時候見到的哭泣幾乎都是他們害怕和恐懼自己的樣子,像現在這樣看到自己感激和喜悅的哭泣反而沒有。
而他前段時間解決的那些案子也沒有這麼……受害者的情緒也沒有這麼激動過,更沒有人直接跑到自己麵前表達謝意。
就……挺新奇的吧。
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哼。”已經站在一邊的伏黑甚爾看到月野宙手忙腳亂這一幕,沒忍住發出一聲低哼,視線卻掃過了幾個沒有上去的人。
著重落在了其中幾個人身上。
比如五條悟和降穀零之流。
他是天與咒縛,雖然經曆的多,領域裡經曆的也十分凶險,可他卻沒有沉溺於其中,更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誰,所以才能很快地掙紮出來。
可他醒來的時候,月野宙已經一刀宰了那隻特級咒靈了。
伏黑甚爾心情複雜。
月野宙已經成長為一個可以和自己打得有來有回的強者了,甚至不再像是之前那樣需要一個目標才能走下去的人。
他似乎有了其他更重要,也更在意的東西。
這是好事。
伏黑甚爾那想要離開的心思又起來了,可是在看到五條悟和降穀零他們的時候又暫且按了下去。
暫時還不行。
要揍的人還沒揍,現在場合不對沒辦法動手,等今天結束之後找個空再去揍好了。
表麵上風輕雲淡,隨便找了個地方翹著二郎腿坐下的伏黑甚爾絲毫不掩飾對那幾個人的惡意,也絲毫不畏懼冥冥和夜蛾正道他們的打量和忌憚。
關他屁事。
那邊的鬨哄哄在月野宙的安慰下總算是變得平和下來,也能從月野宙的身邊走開各自平複心情,把月野宙給讓了出來,而等到其他人離開,七海建人和在一邊眼巴巴看著的中原中也立刻湊了上去。
“總算是解決了。”中原中也激動地說道,“我差點以為來不及了。”
天知道他看到爆炸的時候有多害怕,他真的害怕那一個晚上的事情再次發生,害怕自己沒能趕上把月野宙救下來。
好在趕上了。
好在沒有再次重蹈覆轍,月野宙也沒有事情,也沒有主動留在那種地方——
雖然他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但中原中也此時也不願意深究,隻是欣喜地看著月野宙,高興他沒有受傷。
或許的確有傷,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拖延已經好得看不太清了。
“這次趕上了。”月野宙也笑著說,“這次大家都過來了,我很高興。”
這是實話。
這種高興甚至衝淡了那些記憶恢複的不爽,讓他到現在還保持著高昂的興致。
他很喜歡。
“那就好,那就好。”中原中也重複道,“我也很高興。”
月野宙高興,他也就高興了。他們這邊親親熱熱地聊天,警察們在最開始的激動之後也終於平複了下來。
他們需要考慮之後怎麼跟其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解釋了。
比如說為什麼之前明明爆炸了又什麼都看不見,比如說為什麼過了這麼一會東京鐵塔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再比如說他們是怎麼抓住的歹徒。
這些都很讓人頭痛。
“頂樓的那些屍體……”
小田切敏郎很快恢複了職業素養,開始和咒術界那邊的人進行接洽。
其實那些人的屍體早就因為火災和倒塌掉得哪裡都是了,好在還有帳在外麵擋著,不至於直接掉到人群裡麵,不然肯定會引起恐慌。
“那些都是詛咒師,所以屍體會由我們進行專門的回收。”五條悟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之後的後續處理,“還有,親眼見過了咒靈的這些人需要進行一定的記憶模糊。”
最起碼不能讓咒靈的事情被普通人知道,不然一定會在日本境內引起恐慌,到那個時候咒靈的數量就會大幅增加,就剩下的這些咒術師根本就解決不了。
他本來也想和月野宙說說話的,但是他沒有上前去,插/進那一幕還算是和諧美好的畫麵裡。
那裡容不下他。
既然容不下,那就好好的將自己可以為他做到的事情都做好吧。
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反正都已經關了這麼長時間了,那也不差再多關一點時間了,正好趁這個時候將後續怎麼處理,怎麼應付普通人討論一下。
而那些人在聽說要將他們的記憶模糊時還有點不樂意,但是在聽到如果他們將今天遇到怪物的事情散播出去,會誕生出更多這樣的怪物,也就都同意了。
但他們非常統一地要求要記得是月野宙救了他們。
“這個怎麼會模糊掉呢?本來就是他救了你們。”給他們模糊記憶的幾個咒術師聞言笑道,“會好的。”
在外麵焦急地等待了許久的人終於再次見到了東京鐵塔以及那些一直沒有出來的警察和人質。
普通民眾已經被強製性地隔離到了更遠的地方,能留在這裡的都是軍警方麵和警視廳方麵的人,就連媒體都沒能留下來,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些能靠近這裡的人。
比如警察,比如獵犬,還有咒術界的人,以及被困在裡麵的人的家人。月野宙一眼就在裡麵見到了伏黑惠,他和幾個學長學姐等在外麵,像是才到沒多久但是被攔在了外麵,現在正坐立不安的在外麵打轉,見到帳被撤下來,自己焦心等待的人走了出來,立刻撥開擋在麵前的那些人跑了過去。
這次沒人再攔他了。
“小叔叔!”伏黑惠衝到他麵前,本來想做些更親密的動作,可想起他們兩個之間還沒有消失的隔閡,又不敢做了,卻被月野宙一把拉了過來擁在了懷裡,手揉著他亂翹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小叔叔沒有事,也沒有受傷。”
伏黑惠表情一怔,隨後是藏不住的驚喜。
“小叔叔!”
“想起來了哦。”月野宙笑眯眯地揉著他的臉和頭發,“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對伏黑惠和津美紀這種真心對待他的人,月野宙總是沒辦法像對待降穀零他們一樣冷下心腸,更不用說這段時間津美紀和伏黑惠的真心就這麼赤/裸/裸的擺在明麵上,就算月野宙沒有想起過去,他也依舊喜歡這兩個孩子。
現在不過是更親密一些了而已。
伏黑惠抓緊了月野宙袖子,又被月野宙按回了懷裡。
伏黑甚爾又在旁邊哼了一聲。
“對了,這是你爸。”月野宙適時介紹到,“雖然過段時間就要走了,不過我覺得還是要見見你比較好。”
月野宙知道不久之後伏黑甚爾就會徹底消失,這次是徹底死掉,再也回不來了,可是在跟伏黑惠說起伏黑甚爾的時候用的借口還是他過段時間會離開。
沒有跟伏黑惠說“死”這個字。
甚至伏黑惠對伏黑甚爾離開這件事也沒什麼波動,認為這個合理就是當初的那種動不動就消失好幾個月一樣的行為。
隻不過這次消失得格外久而已,一消失就是十來年。
對伏黑甚爾沒什麼感情的伏黑惠隻是哦了一聲,絲毫不管他親爹,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伏黑甚爾:“當初你都為什麼不回來幫小叔叔?!”
小叔叔一個人麵對那麼多敵人,伏黑甚爾竟然沒回來幫小叔叔!
明明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伏黑惠和伏黑甚爾才是親人,和月野宙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才是外人,可伏黑惠的胳膊肘就明目張膽地往外人月野宙那邊拐了,甚至反過來問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氣笑了:“你就這麼跟你爸說話?”
“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伏黑惠說道。
“行,你小子。”伏黑甚爾指了指他,“等回家之後讓我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水平。”
這是要暴揍兒子了。
月野宙在旁邊憋笑,“你爸待不了太久,你彆惹他生氣。”
伏黑甚爾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跟月野宙解釋這個誤會,但他沒多說什麼。
反正月野宙說的沒錯,隻不過什麼時候走是伏黑甚爾自己控製的而已。
伏黑甚爾伸出手,在伏黑惠頭上狠狠地搓了一把,像是不經意的說:“能多呆一會。”
月野宙剛才略有些黯淡的眼神猛地亮了起來,驚喜地看向伏黑甚爾,伏黑甚爾麵無表情的轉過了頭。
“我先去忙工作。”月野宙明顯高興了其他,他鬆開伏黑惠,從彆人手裡拿過濕紙巾簡單地清理了一下皮膚上的灰塵和血汙,把伏黑惠往七海建人那邊一推。
“我先去處理一下工作。”月野宙的聲音很是輕快,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出他的高興,甚至連這種麻煩的收尾工作都興致勃勃的,“等弄完就回家去。”
七海建人扶住伏黑惠,視線卻不自覺的追了過去,他看過很多次的背影正漸漸遠去,穿過了那還未消失的薄煙,穿過了正午正盛的陽光,緩緩地,筆直的向前方走去。
那會是一個美好的未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