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打量他,錢進心裡還是有些慌的,但表麵上裝得很是淡定,氣勢唬住了一票人。
秦氏聽林大壯跟他羅裡吧嗦地說了一大堆,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道:“我跟你講,想娶我們家菊子,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想娶她的人要從這排到村口,你就說,彩禮錢你能拿多少吧!”
錢進知道林菊的娘不是個善茬,可也沒想到她就如此直接。
他微微一愣,看了林菊一眼,然後笑道:“伯母,你也知道,我們倆沒啥銀子,滿打滿湊也隻能湊出來十兩銀子,您看……”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氏就尖叫著打斷了他:“你在這異想天開什麼,我們家菊子多會掙錢,你十兩銀子打發誰呢?真是會算計。”
“娘!”林菊提高了聲音。
秦氏一怔,叉著腰罵道:“你這死丫頭,現在就這樣向著外人,嫁了人之後還不知道認不認我這個娘了!”
林菊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林老頭冷著臉開口:“老大媳婦,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就是你娘當時也沒敢問我要這麼多銀子。”
秦氏振振有詞:“那是時代不一樣了,我跟菊子能一樣嗎?”
錢進悄悄地看了林菊一眼。
這樣的娘,不知道林菊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轉向秦氏:“那您覺得,多少彩禮才合適?”
秦氏停下了罵戰,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朝錢進伸出了五個手指。
錢進琢磨著:“再加五兩?”
秦氏呸了一聲:“我說你真以為是打發叫花子呢,起碼要五十兩,要不然我不同意!”
此話一出,連林大壯都瞪大了眼睛。
這婆娘還真敢要啊。
林菊頭疼,她歎了口氣:“娘,這五十兩銀子我們拿不出來,你看十兩銀子,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把這事辦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跟他在繡坊裡拜個天地成親,就算嫁給他了。”
秦氏暴跳如雷:“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還有你這樣上趕著嫁人的!”
林菊臉色冷下來:“娘,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想一想吧,我們在家裡住一晚上,你要是還不同意,那就按我說的辦吧。”
秦氏當然不同意。
在她看來,林菊就是她的搖錢樹,這麼多年,林菊每個月都給她錢,已經養大了她的胃口,以後要是沒有這個銀子收入了,她花錢還怎麼大手大腳的?
這彩禮錢肯定得多要點。
再說了,這些年,林菊自己能沒存下錢?她以前都不提嫁人的事情,現在忽然說要嫁給這個人了,那肯定是會想辦法幫他的,她的錢都帶著嫁過去了,那不是便宜那個小子了。
秦氏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響。
晚上,錢進被安排到了林初墨的房間。
他也十分地犯愁,這可比他想象中的還難對付,到底該如何是好?要說這五十兩銀子,他倒是有,隻是全部拿出來也就掏空了積蓄,再說了,秦氏這般大胃口定是填不滿的,即便這次湊齊了五十兩銀子,以後她肯定還會繼續問他們要錢。
正惆悵著,忽然聽見有人敲門。
錢進歎了口氣,林菊現在肯定也在煩惱這件事情,估計找自己想對策來了。
結果把門一開,外麵站著的不是林菊,是林梅。
林梅披散著頭發,剛剛梳洗過,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隱約勾勒出少女的輪廓。
錢進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合適。
但鑒於林梅是林菊的妹妹,他還是溫和地問:“現在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林梅探頭往裡麵看了一眼,有些惱地跺了跺腳:“大姐不在這裡啊?我還以為她在呢,想找她來著。”
錢進道:“她不在,你去看看在不在奶奶屋子裡麵。”
林梅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笑了笑,道:“四叔的屋子,我好久沒有進來過了,我能進來嗎?”
錢進道:“現在恐怕不太合適,你要是想進來看,等明天我走了再說吧。”
林梅睜大眼睛,喃喃地問:“為什麼不合適呢?”
錢進有些頭疼,這姑娘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天真無邪嗎?
林梅固執地站在門口不肯走。
錢進沒法子,就將門打開:“你隨意看吧,我去找你姐姐去。”
林梅一咬牙,伸手拽出了他的袖子。
錢進被嚇了一跳:“你這是要做什麼?”
林梅攔在他麵前,臉刷一下紅了,咬著下唇道:“你是不是死腦筋,我穿成這樣到這裡來,肯定不是為了看這個房間的。”
錢進的臉色冷了下來:“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林梅有些惱羞:“我是想來跟你說,你看我,是不是比林菊更適合你?”
雖然心裡已經隱隱有猜測,可是當林梅這麼說的時候,錢進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驚訝地看著她,指指自己:“我是你姐夫,你瘋了吧?”
“我沒瘋!”林梅咬著嘴唇,“你仔細看看我,我是不是比我姐姐年輕漂亮?她都十八歲了,她能做的我都能做,同樣是選妻子,你怎麼不選一個更好的呢?”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梅自己也驚呆了。
她心裡是隱隱有這個想法,但是林菊是她的姐姐,她仿佛不該如此刻薄。
但這種想法隻維持了幾秒鐘。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再說林菊去過好日子的時候,不也沒管過她的死活?大不了,不不了自己以後補償她便是。
她很快甩開心中的愧疚感,眼神可憐楚楚:“錢大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錢進上下打量了林梅一番,好笑地搖搖頭。
林菊這是在什麼環境下成長的?從這樣的地方走出去,一定很艱難吧。
他心中一片柔軟,以後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珍惜她才行。
他咳了一聲,道:“夜深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虧心事也不怕撞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