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出這個建議,阿尋心裡是不情願的。
他又不是個好為人師的人,看著宛桃寫字,其實就是想多跟她在一起待一會罷了,他們兩人好好的,這個姑娘非要插進來做什麼?
他還沒說話,宛桃就招招手:“你過來吧,一起寫。”
嚴春花眼睛裡放出光彩,點了點頭。
阿尋氣得咬牙切齒,這個沒心沒肺的!
嚴春花便也坐在宛桃旁邊寫。
她本身就不喜歡寫字,開始還有點久未觸碰字帖的新奇,時間一長,她就有些耐不住了。
更讓她覺得沮喪的是,即便坐得離他們這麼近,她也覺得融不進去他們的世界。
阿尋隻是在必要的時候跟她解釋一二,宛桃或許完全沒注意到,但春花看得一清二楚,阿尋的注意力幾乎完全在宛桃身上,即便是在跟她講解的時候,宛桃也總是在他的餘光裡。
春花心頭有些苦澀。
她默默安慰自己,能跟阿尋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已經很好了,她不應該奢求太多,要是這輩子,這輩子能一直守在他身邊看著他,那她也就心甘情願了。
字帖終於寫完,阿尋看了看,歎氣:“算了,勉強算你過關了,這也是急不來的事情。”
宛桃揉揉酸痛的手腕,瞪了他一眼。
嚴春花憋了半天,總算在臨出門之前,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將攥在手中的荷包遞給了阿尋,她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顫抖:“這個,這個送給你。”
阿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
嚴春花窘迫地都快要哭了:“這個送給你,我繡了好久的,我……”
阿尋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忽然瞥見旁邊的宛桃,心念一轉,故意笑道:“你送我這個是何意?”
宛桃輕輕地咬了咬嘴唇。
丫的,瞧他得意那樣子,真紮眼,姑娘送你荷包,你還能不知道什麼意思。
阿尋悄悄地瞥一眼宛桃,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心裡就有些氣。
嚴春花依舊看著自己的腳尖:“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送你這個……”
阿尋轉而問宛桃:“你覺得,我該不該收下?”
宛桃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揉了揉鼻子:“彆人送你東西是你的事情,你問我做什麼。”
阿尋堅持:“我就是想知道,你想不想我收下這個。”
嚴春花有些懵,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們。
宛桃氣不打一處來:“你想收就收,彆問我!”
她說不上來的煩躁,給了他一個白眼就走了。
阿尋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嚴春花湊上去,又試探地問了句:“這個,孟公子,你……”
阿尋回頭看她:“這個,你應該送給真正想要的人。”
嚴春花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這是我想送給你的。”
阿尋認真道:“我這輩子就戴過兩個荷包,一個是我娘給我做的,一個是宛桃做的,再不會要彆人的了。”
嚴春花怔了一下,眼圈有些紅。
阿尋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能不能幫著我騙宛桃一下,說我收了?”
嚴春花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垂著頭站了一會兒,扭頭就走,
誰要幫你騙宛桃?
宛桃氣衝衝地到外麵逛了一圈。
等有些涼的風讓她清醒了些,她才忽然感覺茫然,自己這是在不高興什麼?
雖然她之前就有些體會到自己的情緒,但她一直未曾正視過。
她到底在氣什麼?
她認真地想了半天。
自己這該不是,該不是看上那家夥了吧。
宛桃趕緊甩甩腦袋,自己在這胡思亂想什麼呢,那家夥,又臭屁,還蠻不講理,還老是跟她生氣,她這真是魔怔了。
宛桃笑話了自己一會兒,然後認真地編了一個自己為什麼奪門而出的理由。
就跟阿尋說,自己是因為被他看著寫了太久的字,所以心情不愉快好了。
就這麼決定了,宛桃得意地誇自己:“就這麼說,我真是個天才!”
“你怎麼就是個天才了?我怎麼沒發現?”
阿尋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地響起。
宛桃一僵,片刻之後,才有些尷尬地轉過身,試圖找回場子:“怎麼了?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如何?”
阿尋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行吧,那你就是天才吧。”
你不需要是什麼天才,有我罩著你就夠了。
宛桃打掉他的手,凶巴巴的:“你怎麼跑這裡來了?春花呢?你不是收她的荷包去了?”
阿尋歎氣:“那不是有人不高興了嘛,為了一個荷包惹你生氣多不值當啊。”
“誰不高興了,我才沒有。”宛桃扭過腦袋不看他,“我為何要生氣?我不過是覺得你今天看著我寫字寫了那麼久,想出來逛逛罷了。”
“是嗎?”阿尋湊過去。
宛桃頓了一會兒,才道:“你應該知道的吧,她送荷包的意思。”
“送荷包是什麼意思?”阿尋裝傻,“我還真不知道,隻是我覺得收彆人東西不是特彆好,所以才沒要的。”
“你真不知道?”宛桃懷疑地瞧著他。
但阿尋的表情太真誠了,宛桃一度以為他是真的不知道。
宛桃認真而嚴肅地告訴他:“姑娘送你手帕,荷包什麼的,基本上都是看上你的意思,你若是收下了,就默認你也看上她了,是要負責的。”
阿尋眨眨眼:“這麼,這麼嚴重嗎?”
宛桃點頭:“是啊,就這麼嚴重。”
阿尋笑了笑,從身上解下荷包,掏出兩張帕子:“這些你都認識吧。”
一張粉色的帕子,是他們初次見麵時,阿尋問她要來的,一張藍色的帕子,上麵繡著歪歪扭扭的鴨子,還有那個銀白色的荷包,上麵繡著金色的元寶,這兩樣是五年前,宛桃送給阿尋的。
當時她悄悄跑去朱大嬸家玩,沒有帶阿尋,阿尋氣得不得了,她答應給他做這兩樣才哄好。
就這兩樣東西,宛桃幾乎做了兩年之久。
宛桃驚訝:“你怎麼都帶在身上?”
阿尋咧嘴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說,送帕子,送荷包代表姑娘看上我了,那你送了我這麼多,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宛桃的臉刷一下紅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臉會紅到發燙。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提高聲音解釋:“你彆胡說,你不記得了,這些都是你要過去的!”
阿尋忍不住笑意:“那你說,這是不是你送給我的?你既然知道帕子和荷包的寓意,你還送我,還說不是喜歡我?”
宛桃覺得心跳得極快,平日裡跟他鬥嘴鬥得挺利索的,此刻大腦卻一片漿糊。
阿尋湊過去:“你說嘛,你是不是喜歡我?”
宛桃撒腿就走。
阿尋趕忙追上去:“你說嘛,你是不是喜歡我?”
宛桃羞惱:“你彆瞎說!”
兩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的儘頭。
嚴春花從拐角處走出來,呆呆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她走到水塘邊,盯著這繡了幾晚上的荷包,不停地往下掉眼淚。
半響,嚴春花咬了咬牙,用力將荷包扔在了水裡,這才抹著眼淚回家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阿尋還在不停地跟宛桃擠眉弄眼。
宛桃埋著頭吃飯不睬他。
宛晨看了看阿尋,又看了看宛桃,總覺得他們今天莫名地奇怪。
宛桃也感覺有些怪怪的。
今天之前,阿尋對她來說,就像一個喜歡多管閒事,還小氣巴拉的哥哥,怎麼到了今天,感覺就不一樣了呢?
阿尋逗她一直逗到現在了。
她很想橫眉豎眼地再懟回去,可是總覺得不好意思看他。
宛晨拿了個饅頭,一邊吃一邊問阿尋:“阿尋哥哥,我今天晚上回來,沒見到你跟姐姐的人,你們跑哪裡去了?”
阿尋笑道:“沒事,就是到外麵散了一會步。”
宛晨有些許疑惑:“那為什麼姐姐回來的時候臉那麼紅?而且居然還沒跟你鬥嘴,這樣我都不習慣了。”
宛桃猛地抬起頭,瞪他一眼:“說什麼廢話,趕緊吃你的飯去。”
本來宛晨還擔心宛桃是遇到什麼事情,才如此沉默寡言,但見她罵自己的時候這麼中氣十足,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就乖乖吃飯了。
宛桃生怕被杜氏和林大樹看出來什麼端倪,一直偽裝得很正常,不小心碰到阿尋的目光的時候,她都迅速地躲開,裝作若無其事。
晚上,她進了房間,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白天發生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想過,腦子裡簡直是一團亂麻,現在總算有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