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2 / 2)

我家娘子很旺夫 梧桐兒 14489 字 9個月前

晚上,杜氏做了一大鍋排骨湯,熱熱地端上桌,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溫暖香甜的味道。

一家人正準備吃飯,門外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林大樹跑過去一開門,頓時愣住了。

微弱的燈光映在孟天澤蒼白的臉上,他頭發蓬亂,臉上都是胡茬和傷痕,身上是斑駁的泥印,身後背著阿尋。

淅淅瀝瀝的小雨同他們背後的夜幕連成一體。

林大樹被這一幕驚呆了:“孟,孟大人?這是怎麼了?”

在他的映象中,孟天澤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精神抖擻的,還帶著一股戰場上揮斥方遒的氣場。

他從沒想過孟天澤還能如此狼狽。

杜氏見林大樹站在門口愣了半天,有些奇怪地走出來,看見孟天澤和阿尋,她也愣住了。

孟天澤一身狼狽,阿尋卻仿佛沒什麼大礙,隻是臉色蒼白,又消瘦了許多,他沉沉地睡著,看樣子是像中了什麼藥。

看著昏迷的阿尋,宛桃覺得心裡心臟仿佛被什麼揪住了。

杜氏幫著把阿尋安頓下來,才焦急地問孟天澤:“孟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天澤不複當初的精神,好像這段時間老去了十幾歲,頭發都花白了。

宛桃忙盛了一碗湯遞過去:“孟爺爺,你彆急,先喝口湯,暖暖身子,再說。”

孟天澤接過那碗湯,那股香味和溫度直沁心脾,一個鐵骨錚錚的將軍,此刻對著眼前關切的目光,眼圈一紅。

他仰頭喝下一碗,將碗放在桌上,鄭重地朝他們行了一禮。

宛桃嚇了一跳,忙扶他:“孟爺爺,你這是做什麼。”

孟天澤悲愴一笑:“你們總得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也不想這些被掩藏了,但是你們要記得,這些,你們千萬不要跟任何一個人提起,不然就是巨大的禍患。”

“以後,等阿尋醒過來,你們將這些告訴他,我隻希望他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以後彆再走我的老路了。”

孟天澤的嗓音已經有些沙啞。

孟天澤所帶的孟家軍紀律嚴明,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劍。孟天澤帶領著他們,不知道擊退了多少次鄰國和遊牧民族的進犯。

半年前,他帶領孟家軍擊敗了氣勢洶洶的鮮卑族,大獲全勝,然而他畢竟是年紀大了,撐著一口氣打到現在,已經疲憊不堪。

那天晚上,他略微放鬆了警惕,卻被潛伏在軍營中的叛賊刺殺,好在他作戰經驗豐富,逃過了一截,卻受了重傷。

來刺殺他的人刀劍上帶著毒,他受了傷又中了毒,回到衛國公府,就一病不起。

這之後,朝中忽然有人彈劾他涉嫌通敵叛國,他拖著病體去求見梁帝。

自梁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同孟天澤私交甚篤,梁帝之所以能坐上那個位置,幾乎就是孟天澤一手扶持策劃的,梁帝年齡越大,越沉迷於聲色犬馬,後宮的美人越來越多,朝政上卻不甚用心,朝中奸佞當道。

也是孟天澤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才讓梁帝坐了這麼多年的安穩江山。

沒想到,此次求見,梁帝也變了一副麵目。

冷冷地說,若是事實如此,他也保不了孟家。

其實,孟天澤也早有感覺。

梁帝已經慢慢不信任他了,早幾年便在培育親信分他的權力,孟天澤對將軍之位倒並無執念,隻是還沒有任何一個後生能代替他抵禦外敵的入侵。

梁帝曾笑談,孟天澤在邊關的威信遠高於他,當地百姓隻知孟而不知大梁皇帝。

現在,梁帝總算等不及了。

埋伏於軍中的叛軍其實就是梁帝派去的,孟天澤一回府,衛國公府四周其實就安插了各種眼線和暗衛。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個月了,後來,信再也遞不出來,阿尋也怕因為這些連累到林家,這才失去了音訊如此之久。

當時孟天澤昏迷過去了,老二擅自做主將阿尋叫了回來,孟天澤清醒之後又氣又怒,大發了一場雷霆。

若是梁帝打定主意要他的命,必定不會放過孟家任何一個人,阿尋在外麵才安全。

現在,外麵已經圍了一層錦衣衛,梁帝之所以還沒動手,估計考慮著孟天澤在孟家軍中的影響,那隻大梁最精銳的士兵,若是他們的將軍忽然被處死,會不會暴亂。

但是梁帝不會猶豫太久的。

隻需要一個契機,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孟家,也就完了。

隻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將軍,孟天澤也並不是完全隻能束手就擒。

府裡如今還沒安插上眼線,孟天澤給阿尋下了迷藥,將他從暗道帶了出來。

天大地大,做了一輩子的將軍,位極人臣,卻在這時候發現無處可去。

孟天澤歎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怕連累到你們,卻實在沒有更合適的去處,我已經切斷了所以能查到這裡的線索。等他醒過來,再讓他自己去謀生吧,隻是不要再去接觸皇家,一輩子平平淡淡,平安喜樂足矣。”

宛桃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孟天澤幫梁帝守了一輩子的家門,到臨了了,梁帝卻要趕儘殺絕?

她來到這個世界,在依山村,桃李村,最多隻麵臨幾個潑婦和混混,到現在這一刻,她才感受到皇權的威力和無情。

她緊張的看著杜氏。

即便孟天澤有一定的手段,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定能萬無一失的,杜氏真的會願意接納阿尋嗎?

杜氏看著孟天澤,莊重道:“孟大人,以後,阿尋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不存在連累不連累的事情。請您放心,有我們一口飯吃,就有阿尋一口飯吃。”

她對於這些,其實也隻是明白個大概。

隻是作為她,一個普通百姓,能為孟大人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孟天澤心裡滋味難言。

當時,局勢已經開始緊迫,懷明不可能感覺不到,他之前從未關心過阿尋的事情,卻在這次忽然傳信讓阿尋回來。

他心中始終都是怨恨自己的吧。

他這輩子,無愧於天地君王,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阿尋的爹孟懷晉是他的嫡長子,隨他上了戰場,在他眼前中箭而亡,懷晉的血濺到他臉上,還帶著溫熱。

這成了他後來揮之不去的夢魘。

阿尋的娘聽聞這個消息,承受不住,追隨懷晉而去,留下了年幼的阿尋。

孟天澤將阿尋帶在身邊,視若珍寶,但他常年不在府中,也不能給小小的阿尋多少關懷。

懷明是庶出,資質也一般,他從來就未曾關注過這個孩子,到了後來,懷昭在外奔波,撐起衛國公府的反而是懷明夫婦。

到了現在,這些愛與恨反倒都變得不重要了。

最後,他還是虧欠了每個兒子。

孟府那麼多人,懷明的三個孩子,恐怕都要因此喪生,他隻能救下阿尋一個。

欠他們的,就讓他來世再還吧。

杜氏苦勸:“現在不是還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您既然逃出來了,就跟我們一起,隱姓埋名,以後過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再回去了。”

孟天澤悲涼一笑:“孟家上下百餘口性命,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再者,他們若是尋不到我,定然要搜查全國,到時候不僅會連累你們,就連阿尋也保不住。”

孟天澤走到阿尋的床邊,看著熟睡中的阿尋,伸出滿是繭子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

這段時間,他也被困在府中,為自己的病情憂慮,為了孟府的未來憂慮,消瘦了不少。

他還想著,一定要看著阿尋娶妻生子,到時候他就不上戰場了,也不在朝為官,整天就抱著曾孫子到處逛逛,找老友下下棋,中氣十足地罵阿尋沒用,閒下來的時候去跟老婆子的住所,跟她說說話。

自從懷晉走了,他就沒再敢踏進去過。

不知道老婆子還在不在黃泉路上等他。

讓她等得太久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

孟天澤年輕的時候,曾一腔熱血,為天下先,誓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到了如今,他滿心疲憊,隻希望阿尋一世長安。

阿尋昏迷了七天。

在第三天的時候,一個令人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全國,城門上貼了重重告示,大街上百姓們議論紛紛,說衛國公孟將軍叛敵通國,同鮮卑勾結,在邊關拉鋸了這麼多年,百姓們交口稱讚的戰神居然是如此德行。

現在孟府已經被抄了,孟家上下百餘口人,全部被處斬,連幾歲的小孩子都沒放過,那幾天,整個長安都是血的味道,刑場上厚厚的一層鮮血,凝結成了血塊,下了幾場大雨,都沒衝刷乾淨。

“哎呦,沒想到孟將軍是這樣的人,真是瞎了眼,我前幾天還聽說書先生說他是千古戰神,我呸!”

“可不是嘛,我就說,那個小小的鮮卑,怎麼打了這麼多年都打不回去,原來是他跟人家勾結,嘖嘖,不知道貪墨了多少銀子呢。”

“我覺得不對吧,邊關又不僅僅是鮮卑,還有女真,還有另外兩個國家虎視眈眈呢。”

“你懂啥?他要真是戰神,早就把那些人打得屁滾尿流了,都是拿來騙老百姓的,還衛國公,真是不要臉!”

宛桃站在人群後麵,告示上麵的字紅得刺眼。

杜氏拉了她一把:“還看什麼?快點走。”

宛桃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娘,將軍他……”

“住嘴,那不是你能議論的。”杜氏低聲嗬斥,“快點走,我就不該帶你出來。”

宛桃垂著腦袋跟在後麵,人群中的議論和哄笑聲越來越遠。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都很陰沉。

他們守了阿尋七天,第七條,他終於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昏迷了太久,阿尋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林家,他愣愣地看著宛桃:“我,我這還是在做夢嗎?”

宛桃連忙道:“不是夢,你確實在我家。”

阿尋一把將宛桃攬在懷裡,一彆這麼久,他想宛桃想得快瘋了,偏偏一點消息不能遞出去。

他有些哽咽,跟宛桃解釋:“孟家被圍住了,爺爺說暫時不要跟你們聯係,怕連累了你們,這才沒有遞信出來,你生我氣了嗎?”

宛桃將他抱得更緊:“沒事,你沒事就好。”

阿尋揉揉脹痛的腦袋,這才想起來問:“那我怎麼會在這裡?”

睡了太久,他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了,隻記得自己好像在爺爺房裡吃飯,那天爺爺的精神好多了,阿尋心裡高興,這樣,爺爺是不是沒過多久就能恢複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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