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電視開著, 家長裡短的婆媳劇正在播放著, 一開門就傳出的聲音正是劇中人物又在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林徽末對這種劇並不感興趣,開電視也不過是讓家裡多點聲音而已。
聽到開門的響動,喝了幾壇子美酒的林徽末掀了掀眼皮, 水潤潤的桃花眼瞟向玄關處。見楊毓忻攜著一身霜寒踏進房間裡,林徽末橫躺在沙發上的身體向著沙發扶手處蹭了蹭,勉強蹭出一個半人的空位來。
“阿忻,來啊。”林徽末的語氣微微上揚, 話尾微帶一點軟和含糊, 聽上去就像是在撒嬌一樣。他啪啪地拍著沙發上那一點點空位,“來坐啊。”
站在玄關處,還沒有脫鞋的楊毓忻看著沙發上懶洋洋衝他笑的青年, 眸光倏然變深。
語言的美麗之處在於它的博大精深, 比如那音同意不同的坐與做。
楊毓忻相當冷靜自持地脫下身上的大衣掛在門口處的衣架上,他緩步走到沙發前, 鳳眸深深地看向林徽末。
林徽末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但他還是抱著酒壇,彎起眼眸,衝楊毓忻露出一個異常無辜的笑容來。
他等不及楊毓忻到家才先回一步,他沒喝多少, 就喝了一壇兩壇三壇……半,對的,剩下的一半就在他懷裡。他這具身體不如本體身經百戰, 才喝了這麼一點就有些醺醺然。林徽末舍不得放下酒壇,隻得靠坐在沙發上醒醒腦子,等恢複些許再戰。
如今見楊毓忻看過來,眸光深深,麵上辨不出什麼情緒來,林徽末迷迷糊糊中隱約察覺到了哪裡不妥,便下意識祭出了對付楊毓忻的慣用手段。
效果應該不錯?
……哦,不是,效果是好過頭了。
被壓在沙發上,呼吸也被對方奪去的林徽末慢半拍地想道,酒也跟著醒了小半。
林徽末的喉嚨裡發出耐不住的嗚咽來,還沒有逸出唇邊就被楊毓忻順勢吞沒在唇齒間。
之前抱在懷裡的酒壇骨碌碌地掉在了客廳鋪著的地毯上,散發著濃烈酒香的液體在地毯上泅開一片濕潤。林徽末的手指無力地屈伸著,似乎想要去夠掉在沙發下的酒壇,但剛伸出去一點就被人扣住了手腕,軟綿綿的手指被不容拒絕地分開,扣住,壓在了他頭頂的沙發上。
林徽末半闔的眼眸看向楊毓忻,暈紅的眼尾勾勒出了難以描述的豔色來。他小聲地呻-吟著,伸出那隻自由的手勾住了楊毓忻的脖子。
電視機依舊儘職儘責地播放著熱鬨的婆媳劇,客廳的沙發上,交疊的身影交織出今晚的旖旎放縱。
***
放縱的後果就是林徽末天亮的時候都沒能起來床。
林徽末死魚眼。
好吧,這事兒其實不能全怪楊毓忻不知節製,打從來這個世界後,林徽末就沒跟楊毓忻負距離親近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長一點的假期,說楊毓忻沒有把持住,林徽末自己其實也挺主動的。
想和道侶多黏糊黏糊多正常的事情,後續事態沒有控製住也是有情可原。
腰酸,腿疼,不想起床。
林徽末翻了個身,伸手將一旁的枕頭扒拉到自己懷裡,抱住。
他現在的體質不同以往,不過是稍微放縱些,他就覺得渾身的骨骼都被碾碎了,酸酸疼疼的感覺實在磨人。
不多時,臥室的門被推開了,楊毓忻走進屋裡,見林徽末醒了,他徑自走到床邊,手掌撩開被子的一角,伸了進去。隔著單薄的睡衣,楊毓忻摸了摸林徽末的後腰,道:“還難受嗎?”
“難受?”林徽末一反剛才提不起勁的懶洋洋狀態,手一撐,猛地坐起了身體。
林徽末直接坐在了床上。
有那麼一瞬,林徽末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但這點情緒變化很快,幾乎是一閃即過。
“怎麼可能。”頓了一下,林徽末堅強地補充道。
林徽末抬眸睨向楊毓忻,眼尾暈紅的桃花眼尤帶幾分初醒時的水潤,但他卻瞪著眼睛,氣勢十足。他伸手摸了摸楊毓忻白皙修長看了就覺得不該沾陽春水的手指,假惺惺地道:“沒累到你吧?”
至於是早起做飯的累還是昨晚**時候的累,這就見仁見智了。
林徽末不甘示弱。
即使經過昨晚一役,他感覺腰都不是自己的了,男子漢大丈夫也絕不能露怯。
楊毓忻挑高了一側的眉頭,麵上表情不變分毫,心下卻有些無奈,昨晚發現將人要過頭的愧疚心疼轉眼就變成了現在的哭笑不得。
嗯,看來昨晚的情況確實讓阿末有些受不住了,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管床上林徽末怎麼服軟,下床後他肯定不認。不僅不認,有時候還會露出“啊,沒事吧,真不好意思,不小心榨乾你”的表情來。不管這樣的態度會給下一次帶來怎樣的後果,但林徽末從來都是死不悔改。
……死不悔改也挺好,反正楊毓忻喜歡。
楊毓忻輕笑一聲,徐徐在眸底暈開的笑意如同三月綻放的桃花。他傾過身,唇角輕輕印在林徽末的唇角上,道:“還好。”
打定主意不肯認輸的林徽末自然不會繼續賴床,他挺直了脊背,走到衛生間洗漱。他對著鏡子照了照,認真檢查一下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有沒有留下痕跡。
在孩子抱錯的真相爆出來之前,顧及何家兩位老人的心情,他和楊毓忻的事情暫時還得是秘密。
畢竟,林徽末接手原主的身體時,原主心中唯一掛念的就是他們。
忽然,林徽末眨了眨眼睛,他想到了什麼。
“阿末?”
“來了。”林徽末應了一聲,他坐在餐桌旁,接過楊毓忻盛好的魚片粥。這是楊毓忻早上起來煲的,魚片薄如蟬翼,味道極佳。
咬一口蘸了醋的小籠包,喝兩口魚片粥,早飯吃得無比滿足。
用過早飯後,林徽末換上膠皮手套,站在洗碗池旁開始洗碗。
楊毓忻反對無效,他被林徽末勒令等在廚房門外。
林徽末的廚藝……不提也罷,他刀耍得好,連帶著刀工極佳,奈何廚藝隻有吃不死人的水平而已。反觀楊毓忻,明明正道天驕宗門長老,接觸灶台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做出來的東西好吃得舌頭都快被吞掉了。林徽末有自知之明,除了切菜剁肉的力氣活以外,彆的工序都不碰。不過,善後的活兒,他絕對可以勝任。
比如現在,洗碗的工作交給他。
阿忻做飯他洗碗,分工明確,完美。
林徽末手腳麻利地洗著碗筷,口中道:“阿忻,我剛才問了係統,確定了一件事。”
係統369411:【……】
林公子,雖然負責調查的係統是它,但是,真心的,在尊上麵前,直接將它略過去就好,它一點也不貪功。
“何事?”
林徽末手腕用力,抖了抖碗筷上的水。他偏頭看向楊毓忻,道:“兩個月前,那個懷了林瑜葉孩子的女生轉學去了外地,她並沒有打掉那個孩子。”
林瑜葉腳踩兩條船還搞大了一個高二女生肚子的事情爆出來的時候,那個女生才懷孕兩個多月,那個時候打掉孩子對她身體影響比較小。現在,她孕期將近五個月,這已經不是能夠輕易做人流的月份了。
當初這個女生收了林瑜葉二十萬補償金,退出轉學去外地的姿態太過乾脆,誰都覺得她會打掉這個孩子重新生活,畢竟她才十七歲,長得漂亮,未婚媽媽不是那麼好做的。
但她選擇留下了那個孩子。
雖然伴隨著這個消息一同被係統搜集來的信息還有那位聰明冷靜的女生打算用這個孩子謀取更多的利益,豪門私生子隻要操作得當也能很值錢,但這個消息確實讓林徽末上了心。
林瑜葉不是林家的親生子,林徽末雖然對這個世界的林家不感興趣,但他不會由著林瑜葉一直占據著原主的位置。那個女生決意留下孩子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孩子生父是林家大少爺,林瑜葉一旦失去了繼承人的身份,那個女生會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還真難說。
原主對何父何母的感情很深,後期本該隨著世界劇情進展而增進一些的林父林母感情現在是零,以後估計也是零。林徽末不是原主,他因為原主的記憶願意照顧何父何母,但林父林母,原主這輩子死的時候還不認識那兩位呢。
林徽末懶得管“本該如何”,他隻知道,何父何母是原主死時放不下的牽掛。親生兒子的事情肯定得傷他們一回,林徽末不指望林瑜葉贍養兩位老人。
林徽末看過劇情,在林瑜葉真麵目被揭開後,何父何母對這個親生兒子失望極了,但他們並沒有放棄他。
隻是,何父何母的工資不足以支持林瑜葉原本的奢華生活,林瑜葉對這對夫妻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充滿了怨懟。
怨他們不如林父林母有錢,怨他們才是他的親生父母,怨他們不肯幫他害何斯年,怨他們到最後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法給他買,全然忽略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成年多年,何父何母對他已經沒有了撫養義務。
指望林瑜葉日後會贍養何父何母?
還不如指望那個女生肚子裡不知男女的孩子。
當然,林徽末很樂意贍養兩位老人,但孩子的意義對老人非比尋常。林徽末與楊毓忻相守,不準備按照這方小世界裡約定俗成的規矩走,日後可能跑去國外結個婚,但孩子就不必想了,代孕領養都不會有。
林瑜葉再怎麼說也是兩位老人的親生兒子,有個親生孫子孫女承歡膝下,即使親兒子糟心些,養子不聽話,總能有個慰藉。
林徽末小算盤打得劈啪響。
這事兒還真是小事一樁。那個女生既然現在還沒有打掉孩子,基本上就能確定是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他這邊可以派兩個人暗中照料著,要是她有心好好照顧那個孩子,他們也不至於分開人家骨肉,最多讓那個孩子多個疼愛他的爺爺奶奶。若是那女生後悔了,無論是直接遺棄還是送到孤兒院,他們都能提前截下,將孩子帶回J市。
至於孩子他親爹,管他去死。
***
照顧孕婦和未出世孩子的重任,理所當然地落在了楊旭安的身上。
在收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即使對家主先生的人品抱有十萬分信任的楊旭安,還是沒忍住地想歪了十秒。好在他有沒有證據儘量不亂想亂說的好品質,再加上林瑜葉當初鬨出來的事情不小,楊旭安才勉強冷靜地將這個年輕孕婦的臉跟那個高二女生的臉對上。
隻是,家主為什麼要管林家大少爺的情人和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