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來接她,叫了人,她就撲入到了柳素素的懷裡,甕聲甕氣喊了一句,“嫂子。”
柳素素蹲下身子,環住了周甜,“好了,我們回家了。”摸著周甜軟軟的頭發,柳素素的聲音溫柔,是周甜生命裡所欠缺的來自女性長輩的憐惜和疼愛。
周甜很喜歡這樣的柳素素,小手抓著她的衣服,頭埋在她的懷中,鼻尖是屬於女子的馨香。貪戀這樣的溫柔,不肯鬆開。
柳素素做的農活多,乾脆抱起了周甜,再次道了謝,就和周正澤一起離開了。
周正澤推著輪椅走在最後,看著柳素素抱著周甜,忽然想起了幾天前自己與柳素素的對話。
在此之前,他下意識地回避柳素素會再嫁的事實,如今來看,大哥已經去了,如果不再嫁,對柳素素太不公平,她還未滿十八歲,難不成讓她守一輩子的寡?
就算是在古代,對一個女人而言也太不公平,更何況現在是提倡女子能頂半邊天的時代。
柳素素抱著妹妹,和她說今天在蔣老師家的經過,周甜乖巧地窩在她的懷中。
隻有再婚,她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
周正澤心中想著,下意識地忽略心中一瞬間的不舒服。
***
去了一趟蔣老師的家裡,擬定了學習的計劃,就又到了縣城裡大集市的日子。
戴上了手套,帶好了帽子,騎車周家的那輛自行車又到了縣城裡。
這天一日比一日熱,上一次她熱得臉色發紅,這一次半個背都汗濕了,零散的編不成辮子的頭發黏在了脖子上還有額頭上,柳素素背著藍色的包裹,這般狼狽而又土氣的打扮,一看就是村婦。
柳素素到樹下涼快了幾分,等到身上的汗乾了,並沒有直接擺攤,而是轉身去了公廁。
她深深地知道人靠衣裝這個道理,現在這樣村婦的打扮,有誰會相信她手中的雪花膏比滬市出的雪花膏要好用?
這一次特地背的包裹,就是因為裡頭裝了衣裳,一把梳子還有一小麵的手鏡。
上身是的確良紅襯衣,昨個兒晚上抽空改得掐出腰肢。把穿爛了的舊棉襖麵剪爛,取了兩小塊的蝴蝶繡花,釘在了衣領的地方。下身是黑色的褶裙,燙出工整的褶子,可惜麵料不夠好,包裹在包裹裡又起了皺。
她實在沒有上的了台麵的鞋子,能做的就是用手帕把鞋麵上的塵土排掉,不過就算是這樣,那村婦的形象已經絲毫找不到一丁點的痕跡。
側過頭,靈巧的手指解開辮子,長發散開彎彎曲曲如濃密的海藻。膚白貌美,此時儼然是城裡的摩登女郎。
最後用梳子梳了碎發,最前麵的劉海用黑色的發卡彆住,柳素素在看看鏡子,和昨個兒晚上想好的模樣已經相差無幾了。
剛開始的時候,柳大人摸摸自己的胸脯,還會心裡頭發毛,現在柳大人梳妝打扮,都開始淡定自若了。
畢竟就算是有大康朝的那大半輩子,骨子裡頭,柳大人還是覺得自己應當是女人的。
收好了換下的衣服,柳素素出了公廁。
守門的老太太多看了一眼,剛剛有進去這樣鮮亮的姑娘?再想想不給錢是進不去的,就收回了眼。
叮鈴鈴的聲音響起,繅絲廠又到了休息的時候,柳素素見到了出廠的女工,微微一笑,“星辰雪花膏,不好用不要錢,可以先試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