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醫生,尤玉鳳和平常人相比是有點過於愛乾淨的。
如果不是為了兒子的事,她根本不願意回縣城。沒有水泥灌澆的路坑坑窪窪,下了雨是一腳深一腳淺的泥巴,沒有下雨則是塵土飛揚,感覺身體上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就像是王培文說的,她寧願一直坐在小汽車上。
但尤玉鳳沒辦法,聽到老李提到買雪花膏的小姑娘長得好,就心裡頭有股子難受勁兒,催促她快點站起來。
這裡是光天化日之下,做不出什麼,外麵實在太臟了。
因為這個僥幸心理,尤玉鳳透過窗戶去看,還是沒有真正下車。
等到在看到了王培文蹲下身子,頭皮都炸開,哪兒還忍得住?
立即就打開了車門走了過來,正好就聽到了柳素素奚落的話。
“你怎麼說話的!”尤玉鳳頓時就生氣了,聲音也尖銳了起來。
柳素素見到了王培文已經足夠意外,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尤玉鳳,她不是最愛乾淨的嗎?居然會願意來小縣城?
眼前的人穿著白色襯衣,下身是黑色及膝中裙,腳下是黑色的皮鞋,手腕上帶著金屬手表,右手攥著小包,包上係花色的絲巾。
這種簡約講究質感的裝扮,在未來也不會過時。
在四十多歲的年齡,尤玉鳳是比同齡人狀態好的多,年輕的時候生得漂亮,現在也是優雅得體。
前世第一次見到尤玉鳳的時候,柳素素還記得自己自慚形穢的心情,如果地上有縫,隻怕就要鑽進入,不想被對方用挑剔的眼光來看。
尤玉鳳滿足了柳素素對城市女人所有的想象,衣服得體自信優雅,有很好的工作,簡直就是女人能頂半邊天的優秀代表。
想到了尤玉鳳的那些事,柳素素心中微動,對怎麼破局,有了主意,“我怎麼說話的?”她知道眼前的人有多挑剔。尤玉鳳厭惡什麼,她一清二楚。刻意用的是尤玉鳳討厭的語氣。
嚷嚷著說道,“我賣化妝品,買東西的都是女同誌,這個臭男人也不知道避嫌,巴巴就往女人堆裡湊,壞了我的生意。一個人都沒有了!怎麼賠我?”看了一眼王培文繼續說道,“這位同誌穿著好,一看就是富貴人的打扮,我一個農村出來的小媳婦得罪不起,我走還不行?他還想乾嘛?莫不是看到我男人不在,就想要欺負我?青天白日的,還想耍流氓不是?”
農村出來的,還嫁了人?
王培文對柳素素話語裡蘊含的信息是有些意外的,再看看柳素素,看上去也就十幾二十吧,居然嫁人了,而且還是農村小媳婦?
柳素素說自家兒子耍流氓?尤玉鳳可忍不了,“一個農村出生的,沒見識的村婦,你胡說些什麼?”胸膛劇烈起伏,拉著王培文的胳膊,鐵青著臉,“我們培文是好心,你這個村婦恐怕不知道什麼叫做紳士風度。”
柳素素呸了一下,“什麼紳士風度我不懂,我就知道,和我們村裡頭那些獻媚的小年輕沒什麼區彆。”蹲下身子,低頭繼續收拾自己的包裹,嘀嘀咕咕,像是抱怨一樣,但是每個字都讓眼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什麼風度?城裡人的臉皮這麼厚,耍流氓都能夠這樣光明正大。”
劉全看著尤主任生氣的模樣,就開始打圓場。
王培文的表情有些不大高興,目光沉沉的,夫人更是沒有對付這樣人的經驗,胸膛氣得起伏,是時候是他出手了。
“這位女同誌,話可不能這樣說。”李全看著柳素素的模樣,城裡姑娘的打扮,但是這人的做派和說話的方式都是村裡頭的農婦,就應該是他這樣的人來應付,哪兒需要王培文和尤主任這樣的金貴人來說話呢。
柳素素一聽到老李說話,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尤玉鳳的家境好,沒有過潑婦吵架這樣的經驗,王培文也是如此。但是老李不同,他知道怎麼吵架。
果然,老李說出了她猜到的那些話,“流氓罪的罪名我們承擔不了,反而是這位女同誌,這裡的能夠隨便擺攤嗎?恐怕不行吧,還有亂說人流氓罪,不如一找人評評有沒有這個道理。”
柳素素的東西已經收拾完了,她的自行車就停在旁邊,包裹往車把手上一搭,“你們人多勢眾,我自認倒黴,不和你們吵。”還沒有來得及推車,橫裡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王培文的手,他的手指在柳素素的手背上撚了一下,感受到觸摸到的細膩手感,心裡的那點怒氣忽然就沒了,有了一種彆樣的情緒在胸膛裡翻騰。
王培文說道,“我覺得老李說的對,得去派·出·所,這不是你自認倒黴的事,憑什麼我要被你抹黑?”到時候她的資料全部都會一清二楚。
柳素素被王培文抓住手的一瞬間,等到感受到了他的拇指,說不出的惡心感,左手握著車把不好動作,右手在王培文的麻筋上一打,王培文不自覺就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