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澤被柳素素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低頭看著柳素素放下的包裹,裡麵的雪花膏還是滿滿的,柳素素的生意不順?她也回來的比較早,按照她的行事風格猜測,應當是有什麼意外,讓她提早回來,沉吟片刻說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出了什麼事?”
柳素素的動作一頓,沒有想到周正澤是如此的敏銳。單手摸著水杯,開口說道,“廠門口出了事,隻怕以後要管得嚴,擺不了攤。”
“什麼事?這麼嚴重?”周正澤說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聽說是有人和繅絲廠的貴客起了衝突,繅絲廠門口以後嚴禁閒雜人等長時間逗留。”柳素素可沒打算透露那個和“貴客”起衝突的人就是自己,把衝突的事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生意買賣是有風險的,周正澤沒有想到柳素素竟然是出師不利,右手手指點著手心,想要替柳素素想一想門路能不能賣掉雪花膏,就聽到柳素素說道,“我最開始賣雪花膏就準備賣給繅絲廠的女工,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就沒辦法賣了。”
周正澤看著柳素素,心中有些奇怪。賣雪花膏給繅絲廠的女工確實是一個便捷的途徑,但是賣不了繅絲廠,還可以賣到縣城裡其他地方,可以到百貨商場,可以去集市,就算是慢一點,還是能夠賣得出去的。聽柳素素話語裡的意思,竟是不準備再賣雪花膏。
繅絲廠門口發生了成了至關重要的存在,想到了柳素素剛剛一筆帶過和貴客發生衝突,雙手捏成了拳,是不是那個發生衝突的就是柳素素?
一想到這個猜測,周正澤的牙都不由得咬緊了。
為什麼他的腿久久不好,如果他的腿是好的,他可以和她一起去縣城裡。如果腿是好的,他一定清清楚楚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不是現在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柳素素的見到了王培文之後,心裡頭就有點躁躁的,伸手捏了捏眉心。
周甜看到了嫂子的動作,大大的眼睛眨巴看著柳素素,“我中午和你一起睡午覺好嗎?”嫂子是不是累了?
周正澤想著柳素素隻怕心裡煩,想讓周甜不要煩大嫂,就聽到柳素素答應了周甜,“好。我正好也有些累了。”
咽下了沒有說出口的話,周正澤說道,“那就早點午睡,養足精神,有什麼事醒了再說。”
柳素素一想也是,隻是見到了王培文,她自亂陣腳作什麼?好好休息一下,也許很多想不通的事也就想通了。
***
柳素素是第一次和周甜一起睡,這種新奇的經曆,她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誰知道聽到了孩子均勻的呼吸,沒多久眼皮無力垂下,沉沉睡去。
夢裡她在黝黑之處,什麼光亮看不到,她在黑暗之中行走,不知道自己從什麼地方來,又要去哪兒。再往前走,漸漸出現了鼎沸的人聲,雖然什麼都看不到,柳素素打起精神去聽那些細小的議論聲。
“這王培文真不是個東西。竟是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媳婦。”
“媳婦?王培文結婚了?我記得見過他,長成那副德行,有誰會嫁給他?”
“喏,今天的報紙上,有個專題報道。所有的事情都寫的清清楚楚,連那個柳某某的病例都寫了一部分,哦,柳某某就是王培文的媳婦。我念給你聽啊。”頓了頓揚聲念著報紙上的話,“腹膜後巨大血腫,多發肋骨骨折,肺挫裂傷。頭麵部、四肢等部位多發挫傷。”
聽到了肺挫裂傷,好似回到了曾經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她的肺被打裂,就連常人輕易可以做到的一呼一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柳素素也想知道報紙上寫的什麼,心念一起,漆黑一片的視野陡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