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張瑾幾乎在她開口的同一時刻,就斷然打斷。
【張瑾愛情-10】
薑青姝凝目望著他,唇角驟然掠了掠,支著下巴道: "朕覺得很行,畢竟阿奚最近被謝安韞盯上,若還放任阿奚無所事事地在京城四處行走,他們還會繼續對阿奚下手。"
“再說了——”
她彎了彎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令她開心的事。
“——朕一想起他這麼護著朕的劍,忽然就明白,阿奚真是令朕歡欣,朕隻要見了他,每日在紫宸殿內見到一些煩人瑣事的心情,就會一掃而空,變得極好。"
煩人瑣事?
事有瑣碎,人又是誰煩?
她並沒有指名道姓,但張瑾就是不可自抑地聯想到自己,令她煩的人是他麼?他與阿奚的性子截然相反,令人歡欣的反麵,自然是令人厭煩。
男人清冷的雙瞳覆上一層更堅硬寒冽的色彩,好似大雪封湖,起不了一絲微瀾。他說: “是麼。”
【張瑾愛情-5】
薑青姝說: "所以,張卿可一定要讓朕見他,你要是一直這樣阻攔朕見他,朕真的要以為你是喜歡朕了。"
張瑾“嗬”地冷笑了聲, "臣喜不喜歡,陛下心裡清楚,無非是在對臣用激將法。"
激將法?
r />
張瑾沒有鬆口,在她出宮之時卻也沒有阻攔,任憑她又去招惹阿奚。他佯裝不知,也沒有與她一道。
這一回,他選了在尚書省繼續忙碌,隻是偶爾抬頭時,見一隻飛鳥落於窗外的枝丫上,停留片刻,又驟然展翅飛去,驚落一片落花墜入水潭。
秋獵的事就這麼定下。
薑青姝用實時著重關注謝安韞一黨的動向,雖然暫時不曾看到蛛絲馬跡,但她可以很明顯地從那些互相來往的人中,逐漸抽絲剝繭,深挖出更深一層的人員來。
比如禮部侍郎,董峻。
關於安排皇帝九月末秋獵之事,董峻是主要負責的官員之一,然而薑青姝發現,董峻看似是個平平無奇之人,然而上他近日新納的妾室,曾是先前尋芳樓內的一位伶人。
尋芳樓,那可是謝安韞的地盤。
區區一個小妾,隻需要一頂轎子從後門悄悄抬進府裡就行,無須敲鑼打鼓大張旗鼓,畢竟就算是在古代,納妾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連滿世界不分對象掃射、連彆人喝酒說錯話都照彈劾不誤的宋覃,都沒有寫折子噴董峻納妾的事,說明這事除了上帝視角的薑青姝,還真的很隱蔽。
這不能證明董峻會被謝安韞利用,但薑青姝稍微留了個心眼。除了她發現的意外,裴朔也很細心。
他在門下省任職,近日整理那些百官上奏的名單,從上諫勸女帝秋獵的人之中,發現有一部分是與謝黨有關的人。
他特意羅列了個名單,薑青姝掃了一眼,問: "裴卿從何得知?"
裴朔說: “臣先前略有耳聞,陛下可能不知道,有時候從身邊那些人私下的對話中,也能窺探出一二。"
“真的?”她狐疑地觀察他。
“自然是真的。”裴朔烏眸清澈,笑容可掬地望著陛下,猶如春風拂麵。
——其實是假的。
這些人,當然是裴朔根據前世的結果倒推的,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開始讓他產生熟悉感了,不得不警惕。
前世,謝安韞就是秋獵時下手的。
當時女帝病重,很久不曾見到朝臣,卻又恰好是在秋獵前後身子陡然好轉,那時,大臣們都在上奏,說北方戰事平息不久,國家需要這樣的事來鼓舞民心,於是仁
慈單純的小皇帝動搖了,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去了秋獵。
於是入了他們設下的局。
處理國家的能力先不論,單在權謀之事上,謝安韞極為厲害。
他前世篡位的所有計策環環相扣,周密、果斷、又不失陰狠,首先,給女帝下的慢性毒藥便是鋪設數年的局,又借漠北戰事壯大兵權,再離間皇帝和外戚之間的關係,一步步奪得至尊之位。
連裴朔都覺得自己遜他一籌。
但是這一世,時機太不成熟了,皇帝被下毒失敗、比前世更不好惹,王氏一族倒了,帝後和睦,又有張相在側虎視眈眈,謝安韞如果真的反,那簡直是一條遍布屍骸的不歸路,可能把自己送入萬劫不複。
但他也不得不瘋。
他被女帝步步緊逼,早就已經再無法回頭了。
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