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到時隙塔,寧逾明。】
在真實的三千世界之外,還有著無數的虛構世界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倒影、映射和縫隙之中。
時隙塔的偉大意誌淩駕和總領於虛構世界的意識之上,從世界的存在和生滅中獲得能量,再將能量投入到維持世界的運轉之中。
虛構世界和現實世界最大的區彆就是——虛構世界沿其複雜卻可循的既定軌跡而前進,也就是,世界線。世界線由虛構世界中的每一個個體的命運線交織而成。個人命運的改變對世界線的影響微乎其微,且世界意識比較強大的世界,對個人命運的扭曲往往在反乾涉力作用下回歸原樣,成為徒勞。
但是,某個個體命運線的空缺,卻常常像堤壩上的蟻穴,在時間的作用下造成嚴重後果。而不穩定命運的偏差、突發的時空風暴和黑洞、跨界能力者的個人行動等等突發事件,都可能會造成某個個體的突然消失。
於是,時隙塔和照看現實三千世界的白玉京簽訂協議,從現實世界已死之人中招收有資質的專員,運算出結果最嚴重的那些空缺,派出專員前去填補。
時隙塔給予他們庇護,使他們不致於被虛構世界的意識排斥,完成任務後得到的“工資”可以和時隙塔交換各種各樣的東西與呆在塔裡的休息時間。
這些現實世界的已死之人戲稱自己依靠代替他人苟活於虛構的三千世界之中,對外一致自稱——“來自時隙塔的遊魂”。
憑空出現在自己的屋子裡,寧逾明從沙發上刷得一下坐到起,喘著氣神情恍惚地開始與腦中瀕死的幻象做鬥爭。
他隻在濃重粘稠、纏得意識動彈不得的黑暗中待了一瞬,又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久,仿佛仍然身處其中,還在不停地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突然!屁股底下傳來驢叫一樣但更加短促尖銳的動物叫聲。
“鵝!”
“鵝!”
“鵝鵝鵝鵝鵝!!!!”
寧逾明:“…………………………啊!”
他啪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起,撈起被壓成餅的毛絨絨生物,五體投地撲倒它麵前,搓揉對方被壓扁的絨毛,聲嘶力竭:“阿毛你有沒有事!阿毛你不要嚇我!都是粑粑的錯你振作一點!!”
毛絨絨逐漸恢複原形——細脖尖嘴大肚子,前肢成鰭,趾間有蹼,毛毛黑白相間,用小學生作文來形容就是“穿著燕尾服”。
沒錯,他家阿毛是一隻企鵝!而且是一隻脖子帶金色的帝企鵝!但是阿毛的體型並不像帝企鵝那麼大,而是隨寧逾明喜好一直保持在小巧可愛的範圍內。
主人一回來便被泰山壓頂的阿毛默不作聲地背過身麵對沙發背,輕輕顫抖,看得寧逾明五內巨焚,急忙把小企鵝揉在懷裡細細搓揉安慰。
半天才把小企鵝哄的發出細嫩的“啊啊”歡叫。
寧逾明也從擼鵝這一活動中獲得了心靈的慰藉,重新坐回沙發,讓小企鵝端坐在他的大腿上。
寧逾明嚴肅臉:“拜托你了阿毛,例行公事,來吧。”
阿毛:“鵝。”交給我吧。
小企鵝把一隻小翅膀鄭重地放在他的額頭上。
遠處傳來渾厚的鐘聲,在他腦中碰撞回響。在血液似乎都激蕩起來的共振中,作為“大天使布昂萊特”的記憶漸漸被打包、壓縮、藏在心靈的一個角落。
寧逾明的腦中浮現這數萬年的一切,又淡去,心頭湧上深深的痛楚,還有不舍。
終於不舍也淡去了。
他再回想起那個世界的一切,有懷念、有欣悅、也期待再相遇,唯獨沒有執念。
寧逾明把自己滿頭大汗的腦袋埋到小企鵝的肉肚子裡,喃喃出聲:“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這是他遊魂生涯中第一次自我退居二舍,全身心都獻給另一個存在的體驗;墮天後則終日被世界的惡意引誘汙染,對自我的堅持演變成維護純白的偏執。
並且差一點,他就被那真摯而絕望的眼淚打動,放棄回來了。
最後用力蹭了蹭小企鵝,寧逾明深呼吸了一下,站起來原地蹦了好幾下,“振作、振作、振作!”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步履輕鬆地抱著小企鵝在客廳轉了三圈。
這裡是獨立於其他世界的一處不明空間,時隙塔的巨大本體在這裡,圍繞著時隙塔漂浮著、建立在小塊浮島上的遊魂們各自棲息的無數分塔也在這裡。
此刻他待的溫馨小家,也是時隙塔的分塔之一,獨屬於他的私人居所和基地。
小企鵝阿毛是他的分塔塔靈,給他提供各種來自時隙塔的貼心服務,是時隙塔偉大意識的化身之一。
一樓客廳可以說比較亂,小企鵝和他都沒有家政良好的屬性,隻能維持住基本的衛生。
客廳的風格也比較混亂和獵奇,古老的書籍、熊熊燃燒著火焰的壁爐、□□、詭異的魔法物品和高科技的控製台、機械製品等等霸占了不是非常大的客廳的各個角落,點綴在普通地球宅男的沙發、茶幾、餐桌、家庭影院四周。
熱鬨,卻也不逼仄,是一種將空間填得剛滿的安心感。
寧逾明把小企鵝頂在頭上,從心口處撿出一黑一白兩根羽毛,心情複雜地把它們輕輕放到客廳一角不知何時出現的祭壇上。
祭壇的主要部分是一麵精美的小浮雕——光天使和墮天使一胖一瘦,一慈愛一狂狷,張著六翼,持劍相對。
看著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