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逾明“……”地上前一步, 一腳踹飛了晏羽手裡的大刀, 伸手把向後踉蹌的他拉回懷裡。
“乖, 彆鬨啦。”
晏羽氣憤地想錘他,想起自己的怪力又半途急急收力, 就這寧逾明還覺得險些被錘出一口老血。
寧逾明若無其事地收手,後退兩步到一個能及時躲開晏羽行凶的安全距離, 才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你聞聞味兒, 我隻是樂於助人了一把, 什麼奇怪的事都沒做。”
晏羽從“啊盼盼有沒有被錘痛”的心疼感中回過神來, 暴跳如雷道:“你還敢說!你竟然打暈我, 誰知道你和謝子瑜做什麼鬼事去了?”
“……我若不打暈你, 可不保證會不會因為你對我做出的可怕舉動從而對你做出什麼更可怕的舉動。”寧逾明抱胸虛著眼吐槽。
晏羽小臉一紅:“還要不要臉了你!”
他們互相都心知晏羽隻是在裝模作樣地鬨彆扭。
坤一旦在信期內與乾交/媾, 絕非幾個時辰內可以結束的事。
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但寧逾明帶著謝珣衣衫整齊地回來了,基本可以自證清白。
否則他絕不隻是不痛不癢地鬨鬨脾氣, 若他當真在院裡等了一夜這人也沒回來,大概會直接瘋掉,放火燒山吧。
晏羽心想。
他臭著臉, 怒噴謝珣:“這家夥怎麼回事?坤就該乖乖滾去‘安貞’, 待在‘中庸’是想勾引誰?比胖盼還不要臉!”
寧逾明:“……”
謝珣並不是任晏羽揉搓的軟柿子, 他冷冷道:“珣不過是欺瞞書院師友以求學,怎麼敢與以乾身欺天下人的七殿下相比,珣才要問,殿下是何居心?”
是的, 現在他們仨三三掉馬,按理說誰也沒資格說誰。
晏羽美如月色的臉蛋兒陰沉下來,眼中漸漸透出一份狠厲:“謝子瑜,你當然不能和我比,我現在便綁了你割了舌頭,在所有人麵前揭穿,再看會否有人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殿下大可以試試。”謝珣鐵骨錚錚地上前一步。
寧逾明無奈了,大家各有秘密,各退一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不是很好嗎。
“阿羽,彆這樣。”寧逾明勸他。
晏羽和謝珣都愣了一愣。
謝珣心中隱隱失落,果然秦三待七皇子更為親近。
晏羽更氣了,委屈得眼淚都要往下掉了,仗著夜裡紅紅的眼眶無人能看到,強撐著氣勢質問:“我同你認識十四年,你竟一心向他?”
……這又是從何說起,是晏羽一心想打殺謝珣,又不是謝珣要打殺晏羽,他當然勸晏羽啦,總不能去勸謝珣躺平認艸吧。
寧逾明心一橫,正要使出絕招,卻聽院門外一聲輕咳。
三人皆向門外看去,隻見廣袖長袍的夷光先生神色安然地提著一隻素淨的小燈籠,踏月而入,飄飄欲仙。
謝珣和寧逾明同時一揖:“老師。”“先生。”
夷光先生點點頭,溫和地看了寧逾明一眼,意思大約是“小友何須行禮,調皮”,然後含笑朝晏羽道:“七殿下,可聽老朽一言?”
晏羽雖傲,但也不傻,寧逾明一個眼神他便心領神會,神色淡淡卻又不失禮貌地問:“請問您是?”
“雲沔。”
生於沔水,寒微出身,一朝出世,卻領風騷五十年。時人讚也:“其才高也若雲,其質美甚玉壁,天下風流一石,夷光先生獨占八鬥。”
晏羽被震住了,他也是大周土著,不可能沒聽說過夷光先生的大名。
私下授他帝王學的老師荀璉就是這位的徒孫——連徒弟都不是。
……艸,姓謝的剛才叫這位什麼來著?
沒來得及把這個消息告訴晏羽的寧逾明恨不得替他捂住臉,整個小庸甲班都不要再想著霸淩謝珣了好嗎,欺師滅祖啊!
根本無法同台競技謝謝。
但晏羽是誰——驕傲的小羽毛、小鳳凰、小牡丹,他看了一眼寧逾明,頓時色令智昏,重拾傲然神色:“先生是儒道魁首、士林領袖,怎能知法犯法,任由坤者假作庸者,於乾庸兩院廝混。”
夷光先生笑了笑:“殿下也並非庸者。”謝珣隻是第三起案件,第一和第二還在這個院子裡站著。
晏羽把左手背到背後,強自鎮定道:“大周律名言,坤者充乾、庸為罪,卻沒提過乾充庸有罪。再者,坤者信期亂人心誌,若不入坤院,便會製造混亂,擾亂秩序。”
寧逾明在心中“啪啪啪”鼓掌,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真素雙標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確實有理。”夷光先生失笑地點點頭,“老朽不是要為這學生請求七殿下地裝聾作啞,不以坤者身份求學是子瑜的決定,且有他自己負責。”
“七殿下,老朽是來請你想一想,你的身份是誰的決定,又該由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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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先生提著小燈籠走了,謝珣送他出去,被夷光先生止住:“有秦三郎與我走一程,子瑜,且睡去。”
寧逾明步伐輕盈、身姿矯健地走在山路上,夷光先生則步履從容,這兩人行進的速度竟頗為一致。
“其實晏羽是個好孩子,就是跟班助十分不合,真奇怪。他們倆都是才高誌也高,明明有可能成為不錯的朋友。”寧逾明抱怨。
夷光先生莞爾:“你不知為何?”
“為何?”
“我可不說。”夷光先生神秘微笑。
寧逾明癟癟嘴,換了個話頭:“還叫先生擔心我們,費心思特意跑一趟,多不好意思。”
夷光先生止住腳步,拍了拍疑惑回頭的寧逾明的腦袋,聲音莞爾,眼神柔和:“哪算什麼費心?小友,望你知曉,這青雲書院也隻是為你而建。”
“就送到這裡吧,小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