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淨手、撫弦。
如破雲,如裂帛,如電閃,如雷鳴。他的琴聲引來了鳥兒,也引來了桃花樹上凝神駐足的桃花少年。
他餘光瞥見,手指不禁輕顫,錯了一個音。
然而隔壁牆內突來“啊”的一聲和肉體落地的沉悶聲響,桃花少年急切地跳下樹,扶了摔倒的小瞎子進屋,連一曲奏完也等不及。
連世初停下了。
他深吸一口氣,半天才掙紮著抱琴起身,眼神陰鷙地將琴摔成兩半。
想要。想要。想要。
想要但是得不到。
他允許這種可能嗎?
連世初叫來人,要把隔壁院子裡的桃樹整棵挖出,移植到自己的院子裡。
母親不管,父親無所謂,叔母尚且需要討好他,唯一一個小啞巴的反對意見,當然誰也不會問。
動土的前一天,桃夭鋪滿了他的夢境。
他終於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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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逾明其實一直留意著隔壁院大少爺&月下初見病弱美少年的動靜。
熟悉無比的眼神,這要不是大神化體之一他直播吃企鵝。
所以他安心等著大少爺的搞事。
啥?萬一他不搞?他要和連歧末和平共處?
這個可能性寧逾明在前麵的許多輪回裡已經充分探索過了,答案就是完全沒可能。
他也問過連歧末小朋友對這個堂哥感官如何。
要知道小朋友連他那個時不時折磨他的媽都真心誠意地同情愛護著,至於連府最惡心的NPC連大老爺,也隻有不予置評。
但連歧末對連世初的存在有一種本能的排斥,特彆是在寧逾明提起這個人之後,排斥和拒絕尤為明顯。
連世初在院子裡念書,連歧末就悶悶不樂地蹲回房間的角落裡發呆。
連世初找來一群少年兒童玩耍,連歧末被他趕去一塊玩了幾次,又不願意去了。
連世初在桃花樹下彈琴,彈得很出色,連歧末就委屈巴巴地摔倒了。
連歧末非常敏感,他隱隱明白堂兄在此之前是無視他的,突然動作頻頻,為的能是什麼呢?他心知在自己貧乏的人生中唯一寶貴的東西隻有與桃妖一同度過的快樂時光。
果然,連世初出手了。
寧逾明安慰連歧末這件事交給他搞定,而且就算被連世初得逞,也不過是換一間院子的事,反正相隔不遠,他還是可以來看連歧末。
一入夜,寧逾明就來到了連世初的夢中。
少年病弱的身軀和胸有成竹的淺笑中形成一種反差的不安定感。他眼中閃現的危險火光讓寧逾明想起一切孽緣的源頭——某位縣(女)令(裝)小(大)姐(佬)。
嘖嘖嘖,一模一樣的傲慢。
……
連世初夢中的桃妖是青年的模樣,散著發,披著淺色的外衣,胸襟微敞,非常風流不羈。
連世初喚他:“阿桃,你終於想明白了嗎?”
桃妖微微一笑,上來……就是輕輕一腳把連世初一腳踹翻,赤足重重地踩在他頭側的草地下,嘴一歪冷笑道:“喲,連大少爺,咱倆還沒說過一句話呢,您就把寵物名兒都想好啦?”
連世初微微愕然,他心知自己被嫌棄了……這當然也是很新鮮的感受。
一股怒氣從心中驀地湧出,連世初用手握住青年的腳腕,質問道:“我哪裡不如連歧末?”
桃妖冷漠地掙脫,道:“歧末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男孩子。”
連世初:“……”
桃妖話音又是一轉:“不過嘛,看在你真心仰慕我的份上,我也可以和世初少爺做好朋友,不過你要和歧末和平相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