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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很陡,腳下還有很多障礙物,安溪一個人爬不上去。江潮手腳麻利地跳上了半坡,衝她伸出右手。安溪一咬唇,心裡的彆扭被強壓了下去,知道現在不是她矯情的時候,於是把手遞給了江潮。

江潮的手很粗糙,手上布著一層厚厚地繭子,被他手握著的時候像是被砂紙打磨著。大手完全包裹軟綿的小手,一使力,人輕鬆地被他半提了上來。

幾乎懸空的雙腳踏上了鬆軟的泥土,安溪心頭一鬆,趕忙將手抽了出來,臉蛋泛紅,心虛地瞟向周圍。

手上的溫度落空,江潮把手背在身後,五指磨著。除了家人以外,他再沒握過彆的女人的手。和彆人不一樣的是,安溪的手,軟軟的像棉絮一樣。

趁著安溪休息的片刻,江潮把四周的動靜都納入眼中。土坡之上是一大片鬆樹林,林木很茂密,將大部分的光線遮住了,隻餘下幾縷穿過林間的縫隙成了落網之魚。所以能看到一束束光柱落下,灰塵在中間上下起伏著。

一看大致方向,江潮在林子裡仔細檢查著地上動物的足跡,這片鬆林沒有什麼大型動物活動的足跡。這是個很適合休息的地方,爬了一上午的山,兩人還沒怎麼正經休息過。江潮沒什麼,反正他體力好,讓他上上下下不休息跑一趟都成,但小知青不行,她已經累得快癱了。

安溪坐在一根冒出土的巨大樹根上麵,忽然她“啊呀”一聲,江潮忙從最高的一棵鬆樹上跳了下來。隻見安溪捂著頭站在一顆最大的鬆樹底下,頭抬著望著樹上,眼睛睜的又大又圓。順著她的視線一路延伸到鬆樹的枝杈上,上麵蹲著一隻鬆鼠,四肢還捧了一個鬆果,同樣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安溪。

兩雙眼睛所流露的光彩相似,莫名很有喜感,江潮壓抑著笑聲,嘴角有些抽搐,很道義地問一句,“安溪,沒事吧!”

“啊!沒事,被小鬆鼠的鬆果砸了頭”,安溪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小鬆鼠,一人一鬆鼠,形成兩相對峙的局麵。

她在動物園裡見過鬆鼠,不過被圈子籠子裡的小東西,沒有半點這種生長在大自然的活力與自在。尤其是那一身油光發亮的皮毛,讓安溪想到了掛在脖子上的小圍脖,不覺笑出了聲。

似乎是察覺到了愚蠢人類的惡念,小鬆鼠吱了一聲,把手上的鬆果快速甩了出去,身姿靈敏的跳上枝杈,消失在人的視線中。安溪沒防備,一下又被鬆果砸中了額頭,疼地她眼淚都要冒出來了,被砸中的地方落下一個明顯的紫紅的血印,不一會就高高腫了起來。

江潮忙上前,隔著安溪一步遠,觀察著她的強勢,很具有侵略性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安溪捂著腦袋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不自覺往其他地方瞥去。

眼尖的看到綠色的草叢之間,土黃的一點不大明顯。那是——她忙上前撥開草叢,隱於綠叢之間一株根須狀的東西露了出來。

“安溪,找到什麼了?”江潮上前問道,之前安溪也采了不少的東西,但還從來沒見她這麼激動過。

“是人參”,安溪轉頭,眼睛亮亮的,裡麵滿是欣喜。她沒想到這一趟上山,竟然能找著人參,看年份隻有二十多年。但這是純野生人參,和後世人工培養的功效絕對千差萬彆。這種野山參比黃金都珍貴,要是放後世,能值不少錢。

江潮輕咦了一聲,他雖然沒見過人參,但村裡流傳著不少人參成精的故事,他從小聽到大,當然知道人參的珍貴。老一輩人也總愛說村裡誰誰誰在山裡找到株人參,一夜暴富。那些故事裡,少不了說話人羨慕的成分。隻是人參一般長在深山老林,那些能采人參的,一般都得深入到八點山深處,才可能見到那麼一株。

因為帶著安溪,江潮也沒敢帶安溪往深裡走,所以他們現在還處在八點山外圍地區,隻是沒想到這過去被人經常踏足的地方竟然也能找到人參,也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江潮,麻煩你把小鋤頭給我”,安溪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參,目光灼灼。手握著鋤頭,安溪小心刨著周圍的深黑色泥土。生怕一不小心傷了根須。

江潮趁安溪刨土的空當,心神卻不敢放鬆,他早聽老人說過,人參是好東西,不止人稀罕,動物也喜歡,所以人參周圍都有攻擊很強的動物守著。

頭往上一瞥,江潮心下一沉,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安溪扯了過來,不明所以的安溪踉蹌地撞在江潮身上。

而她剛剛所蹲的地方落了一地的鬆子,密密麻麻的,像是雨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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