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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她把鞋底放下,然後跑去開門。門開了,她卻驚了一下,站在門邊的人像是瘋子一樣,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前,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那張臉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但還是可以看到江翠翠的影子。

“江翠翠”,安溪張了張嘴,不知作何感想。

“我把癩子頭殺了,你開心嗎?”江翠翠扯出了一個笑,很是肆意妄為。

安溪眼前閃過驚恐,她護著肚子往後退了一步。眼前的女人已經瘋狂到喪失理智的地步。以江翠翠對她的痛恨程度,難保不會在殺了癩子頭之後,對她也痛下殺手。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是沒有區彆的。

“你說為什麼你不叫田溪要叫安溪。我跟你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就叫田溪,從北京下來的知青,心比天高,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可還不是要為了一個老師的名額嫁給你看不起的鄉下人。是不是覺得很嘲諷,自己一個大城市來的知識分子,卻要一輩子耗死在山坳坳裡麵,這心裡得多委屈啊!”

安溪臉色一變,在江翠翠有些混亂地訴說下,她心中的那些疑惑總算得到了解答,為什麼江翠翠知道那麼多事情,卻半點沒有重生女主的老辣。

“什麼田溪,什麼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有我不委屈,我不覺得農村有什麼不好的,差不多一樣過日子而已。”安溪一麵同江翠翠應付著,一麵想著自救的法子。

現在這時候正是下午農忙的時候,男人女人都出工去了,整這一片空蕩蕩,死寂一般。現在估計隻有隔壁的金珠在家了,可是金珠是個比她身子還重的人,江翠翠要是真發起瘋來,金珠她也頂不住,反而會連了累她。安溪心頭沉了沉。

“安溪,你在怕我,可是你為什麼要怕我,我不會殺你的。殺癩子頭那是因為他該死,他當初不是想強.暴你嗎?你也覺得他該死對不對!”江翠翠偏著腦袋笑嘻嘻地說著,“哦!我差點忘了當初就是我讓他□□你的,所以你也很想我去死對吧!真好,你很快就能稱心了,因為我馬上也要死了。”

“你……”安溪話堵在喉嚨裡還沒說出口,江翠翠已跌跌撞撞地跑掉了。她把手扶在門邊,深呼吸了幾口氣,平複著心頭紛亂的心緒。

看到江翠翠這副模樣,安溪心頭有些複雜,報複的快感半點沒有,反而有種深深的疲倦。江翠翠那一手,成全了她和江潮,卻也毀了她自己,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話,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安溪搖了搖頭,人都是有劣根性。不親身痛過,又怎麼會醒悟。就像江翠翠所謂的夢,夢裡的一切,於她而言就像是看了一場電影,電影裡的痛苦和絕望都隻是彆人的。夢醒以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沒有體會過切膚之痛,她永遠不可能成為裡的重生女主。

三水村的命案並不難破解,因為凶手光明正大的告訴彆人她就是凶手。人們將江翠翠的懷孕和癩子頭的死亡聯係在一起,很快村裡又流傳起了一個嶄新的版本。

江翠翠懷的孽種是癩子頭的,癩子頭這個喪天良的把人家閨女強.暴了,還讓人家懷了種。人閨女絕望之下就把人殺了,現在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

殺人是要償命的,哪怕人都瘋了,照樣逃不掉。至於把瘋子抓進去到底怎麼判,旁人都不那麼清楚了。

人都是有些健忘的,新事會蓋過舊聞,被炒地沸沸揚揚的事情最終會歸於平淡,成為人們口中的傳說,年長的父母會告誡子女,讓他們愛重自己,老實做人,不然這就是下場。

時間過得飛快,安溪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了起來,肚子像是吹了氣的皮球,六個月大的時候就能抵得上人家□□個月。

金珠也早生了,是在家裡生的。她生的時候,安溪本來想過去搭把手,不過都說孕婦撞血不吉利,所以就算了。

算是順產,生了個男孩。不過金珠當時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來,安溪隻要一想到金珠當時的吃力,心頭不由一陣發涼。越是臨近生產,安溪就越是抑鬱,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本來就比尋常孕婦還要大的肚子看上去更是驚人。

餘秀麗在安溪七個月大的時候就跑過來專門照顧她。那瘦弱不堪的小身板能頂著這麼大的肚子,讓人心肝發顫。她一直都有擔心,安溪的身體太弱了,補都補不過來,也不知道生產的時候能不能順利。

“秀麗,你家媳婦懷地怕不是雙吧!我還沒見哪家媳婦懷孕的時候有這麼大肚子”,餘秀麗坐在門口和鄰居嘮嗑,不知道是誰先提起了這事,對方笑嗬嗬地說道。

“這誰說得準,我倒是希望彆是雙胞胎,這雙胞胎生的時候更難熬,安溪這身子本來就弱,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呸!你看我說的什麼話,肯定能順產的”,餘秀麗在自己嘴上拍了幾巴掌。

鄰居大娘笑嗬嗬地道:“我看安溪那孩子是個有福氣的,這一胎保準沒問題,說不準你這一下孫子孫女全齊全了,誰家能有這福氣。”

餘秀麗也不由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媳婦肚子爭氣,她這當媽的也跟著有光。

肚子大了,也就意味著她的行動不那麼方便起來,晚上上床睡覺都有些困難。

七月底,天熱地像是蒸籠一樣,安溪躺在床上微喘著氣,臉上浸著細小的汗珠,江潮用蒲扇幫她扇著。

“江潮,我害怕,我想去醫院生”,安溪咬著唇,偏過頭看著他。越是到這個時候,她就越沒有底氣。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頂著這麼大的肚子,很有可能會難產。如果去醫院的話,至少還可以剖腹產。

隻是這年頭誰不是在家裡生的,沒見人生孩子還跑到醫院去生的,那不是浪費錢嗎?可安溪管不了那麼多了,要是孩子都生不下來,誰還管彆人怎麼說。

“安安,咱們就去醫院生,彆怕,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江潮拍著安溪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他心底也是止不住的擔憂,像楊玉蓮那麼強壯的人,當初生江振業的時候都差點半死不活,他不敢賭,安溪身子骨本來就弱,生產的時候要是出了事情,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安溪的肚子八個多月,說不定哪天就生了,一決定下來去醫院生,江潮一刻也不敢拖,第二天就跟他媽打了招呼。

餘秀麗其實有些反感去醫院生的,主要是在自己家裡多方便,要是去醫院的話,家裡這邊一點都照應不了,醫院那麼亂的地方,連做月子都不好做。不過耐不住江潮堅持,而且安溪那肚子確實有點不穩當,去醫院生的話應該能保險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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