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頂撞黃教官的後果有些嚴重, 但凡出了一點差錯,她會被罵地最慘, 然後叫出隊伍當錯誤示範的典型。
因為一些小差錯, 不知道被罰跑了多少個圈子。一開始還會反抗一下, 不過秀才遇上兵, 有理也說不清, 乾脆破罐子破摔, 讓跑就跑, 絕對不和他多說一句話。
被針對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背地裡硬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遍了。
晚上, 又被罰跑了幾圈後,安溪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著。在校門口處見到了每晚都會接她回家的自家男人,心頭越發的委屈起來。
“江潮,腳軟走不動了, 要你背”,安溪拉扯著江潮的手臂。
夜裡的風有些冷,江潮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肩上,然後蹲下身,朝她輕勾了下手指, “上來。”
安溪趴在他背上, 一雙小手軟綿綿地勾在他脖子上,江潮身上有股泥土味道混著淡淡的汗味, 卻並不難聞,那是她男人身上獨特的氣息。
旁邊的大馬路上有兩盞路燈, 也就隻有江潮帶著她的時候才敢走近路,穿過那條幽僻的胡同,男人的腳步仍舊沉穩矯健,穩穩當當的抱住她的大腿往前走著。
“軍訓累嗎?”江潮問道。
“累死了,我上次訓練的時候頂撞了我們教官,他現在天天不罵我不舒服斯基,還老罰我跑圈做上下蹲,渾身難受的要死”,安溪哀嚎一聲,耷拉著腦袋又是一陣無奈。
“還怎麼欺負你了?”
江潮不問還好,他一問就越發委屈了。要是他不在身邊,什麼苦她都能咽下自行咀嚼消化。可隻要他在身邊,她年齡可以直接倒退十歲。
“我們班上那麼多人都動了,憑什麼叫我一個人出來罵,還讓我指認班上的同學,那麼多人讓我指誰,難道讓我說全班人都動了,那不是把全班都得罪了,還讓不讓我在班上做人了。我不指,就讓我圍著操場跑圈,還罵我嬌氣沒用,你說是不是很過分。”安溪氣憤地直咬牙。
“叫什麼名字?”江潮黑色的眼睛完全與黑暗融為一體,那時而閃過的幽光暴露了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
“你問這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隻知道姓黃?”
“沒什麼,回家幫你按按。”
“我就知道我男人最好了”,安溪把臉貼在江潮脖子間蹭了蹭。其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隻要她再熬上半個月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她知道班上一些女生私下裡對她的評價並不好,大約就是愛出風頭,太高傲看不起人,嬌裡嬌氣一點苦都受不住。
要是以前,安溪絕對不會想到這些詞會和自己掛勾,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讓彆人不要注意到她。可事與願違,她越是不想人注意,越被推到風口浪尖,受人指指點點。
不被人妒是庸才,安溪裝作不知道那些不大好的評價。要知道這些能夠走進北大這所象牙塔的學生還算有些素質的,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罵你。要是放在三水村的那群中年老婦女身上,就該直接指著鼻子罵你賤,罵你不要臉,罵你和人搞破鞋。
也不知道她這一世是不是被人下了詛咒,走到哪裡都被人罵,不過罵著罵著她心臟承受能力不知道高了多少,還能淡定的和人罵回去。安溪笑嘻嘻地把江潮脖子繞得更緊了。
寢室的燈火明明滅滅,醫學部的男生宿舍一樓是專門開出來給教官做宿舍的。宿舍裡的物品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很符合軍人嚴謹的做派。
男人到底是男人,尤其是一群二十幾歲血氣方剛,很少能接觸到女人的男人,私底下葷話不少,寢室是葷話流傳最好的場所。
“老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你們班那個叫安溪的小姑娘有意思,不然怎麼老針對人家,我都看不過去了,那麼漂亮一個小姑娘,你也舍得辣手摧花。”
“哎呦!老張你這大老粗,跟著北大這群高材生學了幾天,連辣手摧花都會用了啊!”高瘦男人怪聲怪氣地笑道。
“去你媽的,我這再說老黃呢!你瞎摻和什麼。”
“老張,有時間瞎扯淡,不如我們出去練練怎麼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長得那麼漂亮還會跳舞的女人你覺得會有好的,這種人就是欠收拾,得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黃樹深捏了捏拳頭。
“人家長得漂亮會跳舞怎麼了,又沒吃你家大米,要你鹹吃蘿卜淡操心。這種身嬌體軟的小姑娘我就挺稀罕的,你要是不喜歡人家,也彆趕著折騰啊!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啊!”
“行了,老張你少說兩句”,眼見黃樹深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高瘦男人把張教官拉到一邊,在心口處比劃了兩下,努努嘴說道:“老黃啊!這裡有心結,你說了沒用,不過叫安溪被老黃那麼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跟他說理,心理素質不錯。”
黃樹深有個心結隻有和他一起最久的高瘦男人知道,他以前有個未婚妻,也是學跳舞的,後來遇到比他條件更好的人,就把他給甩了。
心口受了傷,從那以後見彆人小姑娘會跳舞就自動把前未婚妻帶到人家身上,看誰誰不順眼,隻不過他對安溪卻是有些嚴苛過頭了。雖然覺得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大合適,不過到底是這麼多年的兄弟,他也指責不了他什麼。
走廊上的燈閃了兩下,咚咚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門門外粗獷的男聲大喊道:“老黃,宿舍樓外麵有人找你,估計是你們班的學生,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