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叮。”
荒僻空蕩的大殿裡, 周圍一圈都燃著火光,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座蠻荒破敗的殿堂,更顯得穹頂那一個巨大的撕裂口猙獰可怖。
自鎮守這裡的輻射源被掠奪“死去”,這個連變異蟲族都不願來的地方清冷死寂, 打火機一下一下撞響的聲音, 輕輕的卻鮮明的響在大殿裡,憑添一點生氣。
男人靠坐在高台冰冷的大殿上,一條長腿屈起, 手搭在膝蓋上,修長的骨節夾著一個鐵灰色的打火機, 指尖慢條斯理地一挑一壓,打火機小巧的蓋子一開一合, 小小的火苗明明滅滅。
男人微垂著頭,鋒利的眉眼被寬大的軍帽簷遮了小半, 在他冷峻的側臉上打下了一片晦澀的陰影。
他像是在沉吟什麼, 好一會兒才慢悠悠掏出一根煙, 點燃了叼在嘴裡,順手把打火機蓋子壓下來,隨手扔到旁邊。
打火機被拋出一個小小的拋物線,滾了幾下, 最後孤零零掉在早被撕成碎片的軍大衣布料上,看著格外淒涼。
但是男人毫不在意,他深深吸了一口, 夾著煙紙搭在膝蓋上,懶散地後靠舒展身體,仰起頭,看著幽邃冰冷的穹頂大洞,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灰白的煙氣嫋嫋飄散,男人冷峻深刻的容貌被模糊,敞開的領口往下是線條淩厲的鎖骨,胸口小麥色的肌肉輪廓隱隱可見。
他整個人就像一頭獵食結束的獵豹,跳到樹上眯著眼睛假寐,帶著一股子慵懶頹唐的散漫氣。
這時,寂靜的穹頂突然傳來陣陣風嘯聲,一個明亮的身影如流光自遙遠的高空墜下,被烈焰包裹燃燒的骨翼如神話傳說中的神靈,糅雜著聖潔和邪惡的奇妙力量。
華美的長長尾羽掃過破敗的穹頂,又劈裡啪啦砸下了一大片岩石,巨大的鳳凰如一顆小太陽墜進大殿裡,四方火光一瞬間鼎盛,像是在歡迎自己的王者歸來。
“你又背著我抽煙。”
清亮的女聲冷哼一聲,火焰包裹著鳳凰化為一道修長纖細的身影,骨翼慢慢縮小,乖巧地交疊在她身後。
她踏著火輕快地走到他身邊,雙手插兜,生氣又撒嬌地踢了踢他的腳踝:“你可本事了,敢對我陰奉陽違。”
秦深沒說話,慢悠悠叼著煙,隻斜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他已經懶得說起自己一覺醒來,昨晚還纏著他不放的家夥兒早自己飛出去撒歡,把他一個人扔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苦等。
他已經放棄和這個肆意妄為驕縱任性的小東西計較了,因為無論他怎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她冷嘲熱諷,她都能靠厚臉皮和撒嬌打滾扳回局麵,讓他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就比如現在,眼見著秦深不搭理她、像是有點生氣,她眼珠子一轉,立刻換了張臉。
也不嬌氣也不矯情也不作了,頂著張甜甜的笑臉湊過去,親親密密蹭他的臉頰,軟聲說:“你彆生氣~我沒有要拋下你啊,我就是翅膀癢,得出去飛兩圈透透氣。”
她想透氣,怎麼不想想也放他出去透透氣。
秦深斜睨著她,一張冷臉終於是被她小動物似的親親蹭蹭弄得變了形,他側開臉,她就跟著湊過來,小小一隻幾乎鑽到他懷裡,非得拉著他的手抱住她,才心滿意足勾著他的脖子揪頭發玩。
秦深幾乎被氣笑了。
每次都這樣,見碟下菜,不管做了什麼壞事兒,仿佛隻要親親抱抱撒個嬌,就一切迎刃而解。
他哭笑不得,捏著她軟軟的腮幫子,緩緩磨牙:“你怎麼這麼厚臉皮,嗯?”
殷宸心想這才哪兒到哪兒,人不要臉才能天下無敵,薄臉皮能乾嘛?能吃嘛?
她哼哼唧唧,孩子一樣在他懷裡撒嬌,秦深無奈地歎一口氣,終於妥協,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她那麼狡猾、那麼囂張,就是仗著他愛她。
可是他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他壓著她的後腦勺,突然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捧著她的臉就吻上去。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被煙氣憋得小臉立刻就紅了,她用力推搡他,秦深置之不理,直到這一口煙完完整整渡過去,才懶散放開她。
他懶洋洋看著咳咳咳個不停的小姑娘,輕輕哼了一聲,抹了一下自己之前被咬破的嘴角,把吸完的煙壓到地上碾碎。
殷宸瞪著眼睛,雙手叉腰超生氣:“你——”
“自從上次我回去了一趟,現在已經被你困在這兒不見人影三天了。”
秦深豎起三根手指,捏著她的下巴漫不經心地打量:“你還打算困著我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和我回去,嗯?”
殷宸滿腔的氣勢就這麼生生被憋了回去,她捏著手指,眼神有一瞬飄忽,卻嘴硬道:“回去什麼,我對你不好嗎,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她還湊在他耳邊輕輕說:“我晚上不還陪著你嘛,伺.候得還不夠周全啊。”
秦深垂眼看著她,殷宸小臉紅紅的,不好意思的收斂了一下骨翼,跪坐在他懷裡,咬著紅潤的唇瓣,水盈盈的眸子看著他。
秦深呼吸微微一滯,隨即又掐了一下她的臉蛋,挑眉冷笑說:“那等回了基地,我也把你綁在官邸裡,給你服務得更周全,看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殷宸扁扁嘴。
男朋友真不好哄,這明明是情.趣嘛。
秦深把手往後探,捏了捏她的骨翼,殷宸乖巧得給他摸,蓬勃的烈焰卻一點沒燙傷他,反而暖洋洋的烘著他的手。
秦深順著骨骼的輪廓摸了摸,已經長好的骨翼顯得堅硬而鋒利,骨骼疊加的棱角和弧度鬼斧神工,堪稱世上最冷酷強悍的殺戮機器。
他摸了摸,覺得沒問題了,問她:“還癢嗎?能收起來了嗎?”
“還有點癢,不過好多了。”
殷宸嘗試著動了動骨翼,那森白龐大的骨骼慢慢收回她的身體,被藏在纖瘦的後.脊下,白皙的膚質一點點覆蓋,她往後摸了摸,覺得沒有痕跡了,才翻出旁邊的外套披上。
至於秦深...她瞄了瞄軍服褶皺的秦深,又瞄了瞄一邊早被自己撕爛的軍外套,裝傻地仰了仰頭。
秦深站起來,摘下手套在褲線上拍了拍,拍開灰塵,握住她的手:“走了。”
殷宸乖乖點頭,被他牽著手,小鴨子似的顛顛跟在他旁邊,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當她有多溫柔可愛。
成熟期的鳳凰已經成為真正的王者,尤其是渡過了相對虛弱的恢複期後,更是強大到無可匹敵,恢弘的威壓鋪天蓋地,讓地底的變異蟲族紛紛逃開,不敢接近這裡一步。
於是兩個人暢通無阻的遇見還在地底探查的戰隊。
“秦長官。”
戰隊眾人齊齊向他敬禮,欣喜問好,秦深點點頭,平靜說:“把今天搜集到的樣本整合,儘快收隊,咱們要離開了。”
“是。”
殷宸跟在秦深後麵,悄咪問他:“你把那顆輻射源上交到中央研究院,那些科學家真的可以研究出來解決末世的方法嗎?我覺得不行吧,輻射已經造成了,基因已經變異了,總不能再恢複吧。”
“總要有個希望。”秦深淡淡道,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讓你們小心一點。”
殷宸攤攤手:“雖然你看,受到輻射影響最顯著的變異獸族,再然後是喪屍,而人類受到的輻射影響最小,但這不代表你們就不會被直接輻射,尤其是對於你們這些高等異能者,體質強大到與喪屍的差異都不大了,但是又沒有人家抗造,如果被輻射了,會很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