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劍術課下課還有二十多分鐘,劍術老師心再大也不可能放著表現異常的伊露麗不管,索性把課堂暫時丟給林灼——反正他已經把自由練習的內容布置下去了,林灼隻需要幫忙看著彆讓學生受傷或偷懶就行。
林灼目送劍術老師離開,轉頭就去找莉莉絲。
莉莉絲跟巴德爾一組練劍,林灼來後直接把原本和阿達拉組隊的同學扔給了巴德爾,讓莉莉絲和自己一組。
沒過多久劍術老師便回來了,有學生好奇詢問他伊露麗的情況,可劍術老師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追過去的時候隻看見伊露麗抱著阿達拉哭,哭得那叫個撕心裂肺,他還沒開口阿達拉就用凝水魔法在空氣中組出幾行文字,讓他彆亂說話刺激情緒激動的伊露麗,還說等伊露麗冷靜下來,她會讓伊露麗好好跟他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
伊露麗和阿達拉都是優等生,劍術老師自然願意相信她們,所以就這麼回來了。
林灼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有關伊露麗的話題,仿佛之前親眼目睹伊露麗哭著跑開的人裡麵沒有她一樣。
待課程結束,林灼又邀請莉莉絲一塊吃午餐。
莉莉絲從未遇到過如此熱情友好的對待,就算不習慣也根本不知道怎麼拒絕,徑直被林灼拉去了她的辦公室。
期間莉莉絲不止一次害怕自己表現不好惹林灼厭煩,丟失這份突如其來的善意,可林灼仿佛知道她在害怕什麼,每一次都能替她化解尷尬,還幫助她從緊張變得放鬆下來。
“你真好。”莉莉絲小小聲說。
“你也很好。”林灼幫莉莉絲把牛排切成小塊,遞過去,看似隨口,實則發自內心道:“你是我見過最溫柔、最有耐心的人。”
莉莉絲不理解為什麼初次見麵的林灼會對她那麼和善,不僅願意包容她的笨拙,還對她有這麼高的評價,明明在她看來,林灼才是那個“最溫柔、最有耐心”的人,她向往並憧憬這樣的林灼,也希望自己能成為和林灼一樣的人。
飯後林灼送莉莉絲離開,她舍不得就這麼和莉莉絲分彆,於是借口要去圖書館,硬是把莉莉絲從辦公室送到了通往圖書館的聯絡橋附近。
“下回見。”
兩人道彆,林灼看著莉莉絲消失在樓梯拐角,自己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走向聯絡橋。
不用著急,她安慰自己,等救活莉莉絲,她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繼續在一起生活。
雖然這趟時空之旅可能會給她們帶來一些麻煩,不過沒關係,她們可以搬家去彆的地方,到時候再給莉莉絲開一間她喜歡的裁縫鋪,自己沒事可以在店裡幫忙,無聊了就去傭兵公會接單任務出門冒個險,一切都令人充滿了期待。
林灼愉快地暢想著未來,她踏上聯絡橋,發現不久前她站著找莉莉絲的那個地方,佇立著一位眼熟的天族。
高處的風呼嘯著吹亂了他的銀發,注意到林灼的到來,他微微側身看向林灼,麵上的神態與剛剛在劍術課上的表現有著微妙的不同。
“您好,老師。”他笑著跟林灼打招呼。
林灼腳步不停,隨意點了下頭就準備略過他前往圖書館,然而在林灼快要與他擦肩之際,他又開口向林灼拋出了一個問題:“您是要去圖書館找書嗎?”
林灼停下腳步,把目光投向巴德爾。
巴德爾:“您這麼厲害,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問題,需要您來學校借閱書籍。”
林灼:“你覺得是什麼?”
巴德爾輕笑:“這世上無解的問題太多了——神明現在何處,混血為什麼隻能呈現兩種種族特征,時間如何逆轉,世界的起源又是什麼……”
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林灼:“老師想探尋的是其中哪一個?”
林灼繼續反問:“你又想探尋哪一個?”
“我嗎?”巴德爾笑容漸深,“我想探尋的問題很簡單啊。”
就在林灼恍惚有種照鏡子的錯覺時,她聽見巴德爾問她——
“老師,我能追求您嗎?”
……
成群飛舞的白鴿掠過鐘塔,落下的影子在伊露麗鞋尖前的地板上一掃而過。
早已停止哭泣的伊露麗抱著膝蓋坐在塔樓儲物間的窗戶前,視線直愣愣地定在窗外虛空中的一點,靜靜地發呆。
有腳步聲從儲物間外傳來,很快儲物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提著餐籃的金發精靈轉身關上門,熟練地走到伊露麗身邊,和她一塊坐到了地上。
“就知道你在這。”弗雷從食籃裡拿出一塊巧克力蛋糕,遞給伊露麗:“來,你最愛吃的,吃完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如果是林灼欺負了你,就算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一定替你教訓她。”
伊露麗並不接那塊蛋糕,她彆開臉,剛哭過的嗓子聲音沙啞:“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事。”弗雷從餐籃裡拿出一把小小的銀叉子,“我的未婚妻被人欺負了,我肯定要為她出氣。
弗雷說得理所當然,伊露麗雖然轉過頭用哭得通紅的眼睛瞪了他一下,但也沒有否認他口中那聲“未婚妻”。
僅僅如此,弗雷就收到了伊露麗態度軟化的信號,他用叉子挖了一小塊蛋糕伸到伊露麗嘴邊,伊露麗頓了多久,弗雷就維持這個姿勢舉了多久,一直到伊露麗肯張口吃下那塊蛋糕。
微苦的甜在口中蔓延,自以為冷靜下來的伊露麗又忍不住濕了眼眶,果然糟糕的環境才能讓人變得堅強,學校裡有阿達拉和弗雷,她總是會在他們的關心和安慰下變得軟弱。
除了蛋糕,弗雷還給伊露麗帶了沙拉和果汁。
果汁伊露麗喝不完,弗雷就接過來,把剩下小半瓶都喝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伊露麗歪著頭看著弗雷,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到奇妙。
要放在剛入學那會兒,打死她也不會信自己會與弗雷·布萊特成為一對。
雖然他們之間並未有過特彆大的衝突,但他們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她不明白弗雷身為公爵之子為什麼會這麼的肆意囂張,規矩二字在他眼裡就像棉花糖,隨口就能給吃了。
弗雷也看不慣她恪守貴族禮節的模樣,看到她比看到禮儀課老師還煩,甚至當麵說她做作。
他們倆的孽緣由此開始,沒事撞見對方不開口嘲諷兩句都會讓他們身邊的朋友懷疑明天的太陽是不是要從西邊出來。
後來因為一個意外,夜遊的弗雷在躲避巡夜老師的時候誤闖了塔樓的儲物間,在漆黑的儲物間裡遇到了一個正在偷偷哭泣的女孩。
因為光線太暗,弗雷不僅沒看清女孩的樣子,還被女孩的哭聲狠狠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