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從校長辦公室裡出來,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一起逃課來蹲她的弗雷和伊露麗。
弗雷雖然喜歡違反校規,但本質上還是位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貴族少爺,全校統一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哪怕領結沒係,領口敞著,隻要搭上那頭略顯淩亂的金發和精靈出塵的臉龐與尖耳,就能給他襯出不同凡塵的張狂貴氣。
他和同樣一看就是貴族,但氣質端莊到近乎嚴肅的伊露麗站在一塊,莫名的反差讓他們看起來格外般配。
林灼停下腳步,循著身後的動靜微微側頭,發現身後那條走廊上也走出了三個人,是雙胞胎和阿達拉。
人來得還挺齊。
林灼轉回頭,對一步步走到她麵前的弗雷和伊露麗說:“你們擋路了。”
弗雷在距離林灼大約兩米遠的位置停下:“我就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隻要你告訴我答案,我馬上讓路,並且絕不會再來糾纏你。”
林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這對弗雷來說不重要,他開口問林灼:“你跟我媽媽是什麼關係?你……你是我媽媽的女兒?”
林灼聽到弗雷對於她身份的猜測,被逗樂了。
——他居然以為我是祖母的女兒?所以他這些天放下大少爺的架子覥著臉來糾纏就為這個?
——如此卑微,也不為自己媽媽有另外的孩子生氣,就因為我這張臉?
【可見祖母對他真的很重要】
幻聽在林灼耳邊一晃而過。
林灼讚同這句話,也因此越發期待毒瘴森林一行給弗雷帶來的打擊和痛苦。
她記得在吃早餐的時候,米勒跟她提過這次校外活動的具體時間,好像是後天還是大後天?
林灼暗自期待,並用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的簡單話語回答了弗雷的問題:“不是。”
弗雷得到回答,第一時間越過林灼看向她身後和雙胞胎在一起的阿達拉。
人魚阿達拉和她的妹妹一樣擁有一頭藍色的長發,此時她雙手捧著一枚吊墜,確定吊墜上的透明寶石在林灼回答後變成白色,抬頭告訴弗雷:“她沒撒謊。”
真偽之石,人魚之淵的特產。
常有其他種族羨慕人魚,說他們的眼淚能夠化作珍珠換取財富,還說這一天賦是創世神送給人魚一族最好的禮物。
但要人魚自己來說,最好的禮物絕對不是落淚成珠,而是能分辨一個人到底說沒說謊的真偽之石。
許多人魚在來到陸地時都會帶上這個,避免遭遇感情上的欺騙,被人當成量產珍珠的機器。
弗雷能追到伊露麗,這塊真偽之石功不可沒,林灼經常聽老師們講自己父母的愛情故事,自然不會忘了它。
糾結多日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弗雷說不清自己是慶幸更多還是遺憾更多。
他再一次看向林灼的臉,全然忘了自己剛才說的“隻要你告訴我答案,我馬上讓路”這句話,開始了對林灼的質問:“那你為什麼要針對我和伊露麗?”
雖然伊露麗來之前就和弗雷說了,林灼很危險,確定對方是不是他的妹妹就好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更不要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和林灼糾纏。
可他是誰,公爵之子弗雷·布萊特,旁人避之不及的亡靈他都敢去找麻煩,更何況林灼。
伊露麗察覺不妙要拉弗雷離開,弗雷卻堅持要林灼告訴自己為什麼。
如果說初見的那一擊隻是意外,那為什麼後來不肯見他不肯好好聽他說話,還用血族的能力傷害伊露麗——弗雷需要答案,他不可能白白吃下這個虧,也不可能讓伊露麗被欺負卻得不到交代。
林灼看著眼前這對小情侶,仿佛看到了多年後的父母。
不過在未來,問“為什麼”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
那時的她太過年幼,還不明白“血緣狗屁都不是”這個道理,經常為自己的處境暗自傷神,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父母會不愛她。
終於有一天她有機會當著她父母的麵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的父母說——
“你問我為什麼?”林灼的聲音在遇到弗雷和伊露麗時,總會變得格外淺淡。
學校城堡外刮起了大風,上一刻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在城堡外上課的低年級學生們抬頭,看清是什麼遮去了頭頂的太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你們的存在讓我覺得惡心,”林灼複述父母當時的回答,感覺這個回答同樣適合由自己來說給他們聽:“不殺了你們,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
林灼的刻薄話語不僅點燃了弗雷的怒火,還讓弗雷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難受,雖然已經確認林灼不是他的妹妹,可他還是無法接受林灼用那張和他媽媽極其相似的臉對他說這麼過分的話。
那種感覺就好像對他說這話的人,是一直愛護著他的媽媽。
“你給我……”弗雷氣紅了眼睛,他正要嗬令林灼閉嘴,可話還沒說完,被狂風卷起的石頭砸到了玻璃上,弗雷的餘光順著聲響透過走廊的落地窗看到了一隻龍。
一隻衝著城堡張開血盆大口,口中凝聚起一團烈焰火球的巨龍。
弗雷的滿腔怒意在一瞬間凍結,洶湧而來的恐懼讓他反手就抱住了伊露麗,轉身把她護在了自己的懷裡。
下一秒,火球轟然砸向城堡。
雙胞胎和阿達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如其來的巨響轟懵了他們的腦子,腳底傳來的顫動更是讓他們站立不穩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