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薇格抵達城堡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落山,隔絕了瘴氣的城堡被籠罩在銀白的月光下,不像白天那麼明媚童話,反而顯出幾分陰沉沉的恐怖和神秘,終於能讓人相信這裡是某位魔王的居所。
古爾薇格在城堡門前等待了許久,厚重的城堡大門緩緩開啟,出現在古爾薇格麵前的魔王仆役弗加洛並未把古爾薇格請進城堡,而是勞煩古爾薇格替他們的魔王給公爵克洛裡斯帶一句話——
“去找林灼的親生父親,找到他,再帶著你的感謝來見我。”
古爾薇格一頭霧水:“林灼的父親?為什麼?”
弗加洛禮貌微笑,表示他也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古爾薇格:“能不能讓我和阿斯莫德當麵談談?”
弗加洛微笑依舊:“很抱歉,我恐怕不能這麼做。”
弗加洛拒絕透露更多消息,沒有讓古爾薇格知道,他們家魔王從城裡回來後,整個人就陷入了非常糟糕的狀態,除了公主索菲婭,沒有任何人能靠近他,就連帶給克洛裡斯的話,也是通過索菲婭傳遞出來的。
“好吧,”古爾薇格頭疼地扶了扶額:“我也不想讓局麵鬨得太難看,但你必須替我問問阿斯莫德,他是否拿走了林灼的記憶,如果是,那麼他一定知道帶走阿比斯意味著什麼,如果不想教會發瘋追查他,發現他和公爵大人是親兄弟,讓他這些年低調隱居也要隱瞞的秘密就此公之於眾,最好儘快把阿比斯交出來。”
古爾薇格也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糊弄的無名小卒,話說到這份上,弗加洛隻好又回去一趟,並在半小時後帶回來一封由阿斯莫德口述,索菲婭親筆所寫的信。
“這封信,勞煩您交給還在德菲克特的教皇內侍。”
古爾薇格:“……”
什麼時候魔族也能耐下心給光明教寫信了?信封裡頭不會藏著什麼死咒吧?
古爾薇格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帶著信件回到德菲克特,並在德菲克特城外遇見了比克洛裡斯晚到的公爵夫人的馬車。
公爵夫人名叫柳聽風,是來自東方的人族。
和西沃大陸不同,在神秘的東方,人妖共存,人族中有一部分被稱作修士,能通過修煉法術延長壽命。
柳聽風就是修士,她因為意外來到西沃,與古爾薇格認識的時間比任何人都早,兩人關係匪淺,因此古爾薇格在和她一同前往城主宅邸的路上,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和阿斯莫德要她帶的話,都跟柳聽風說了。
柳聽風確實有一張跟林灼極其相似的臉,但因為柳聽風穿不慣這裡的衣服,頭發也總是梳成自己習慣的樣式,氣質又特彆溫婉柔和,所以一看就能看出她與林灼不是同一個人。
柳聽風沒想到自己不過晚來一個白天,居然錯過了這麼多事情,自己的丈夫和曾經救過自己性命的人打了起來,還拿走了人家的記憶。
哪怕林灼僅僅隻是一個傷害弗雷未遂的老師,克洛裡斯與她打起來,柳聽風也會充滿疑慮,想要探究清楚各種緣由,更何況林灼對她有救命之恩,即便林灼從一開始就討要了報酬,柳聽風也不認為這份恩情可以就這麼一筆勾銷。
隻是要弄清一切,就得先擺脫教會。
柳聽風突然問:“教會如此執著,是衝著那個叫林灼的孩子,還是衝著那個叫阿比斯的亡靈?”
對柳聽風瞞下了阿比斯身份的古爾薇格:“……”
古爾薇格深吸一口氣,歎:“好吧我承認,教會是衝著阿比斯去的,具體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你,對不起。”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柳聽風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讓我選擇我肯定偏向我的家人,而你身為校長,自然也要儘到做校長的責任,保護自己的學生,這很正常。”
馬車抵達城主宅邸,宅邸外被教團騎士團團包圍,柳聽風跟著古爾薇格穿過原本是花園的空地,雖然已經過去一個下午,但還是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
相比被夷為平地的花園,宅邸主體就要幸運得多,畢竟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連座建築都複原不了。
柳聽風跟古爾薇格一塊去見威利和克洛裡斯,剛踏進房門,柳聽風就被弗雷抱住了:“媽媽!”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康複是一回事,看到康複的媽媽站在自己麵前是另一回事,弗雷難以抑製自己的喜悅,說話都帶上了抑製不住的哭腔。
柳聽風好笑地拍了拍弗雷的背,直到弗雷情緒穩定下來,鬆開柳聽風,一旁的伊露麗才終於有機會向柳聽風問好。
接著才是克洛裡斯,以及教皇內侍威利……
“晚上好,公爵夫人。”
柳聽風笑容依舊,隻是那笑未及眼底:“晚上好。”
古爾薇格及時打岔,拿出阿斯莫德的信,交給威利。
威利不明所以,他打開信件,當著眾人的麵看完後,臉色奇差無比。
阿斯莫德在信上告訴威利,他已經知道了亡靈就是聖子的秘密,並想就此跟光明教進行一次交易。交易內容很簡單,讓阿比斯在他那待一個月,他保證在此期間不會有任何人通過他知道亡靈阿比斯就是聖子巴德爾,甚至能讓阿比斯他們與光明教保持聯係,以保證阿比斯他們的安全,但這一個月內,光明教不能通過任何手段將阿比斯奪回,此後也不能對精靈公爵與他的關係進行任何調查。
威利要是願意,就在最後一張紙上簽下名字並滴下他的鮮血,就此成立契約,如果信件拆封一小時之後契約未能達成,或者定下契約後光明教單方違約,整個西沃大陸都將知道光明教的聖子與亡靈是一體同生。
這根本不是交易,這是威脅。
那個魔族還隻給他留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威利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拿著信摔門而出。
沒人知道信上寫了什麼讓威利臉色這麼難看,威利離開後,古爾薇格又把那句沒頭沒尾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複述給了克洛裡斯聽。
“他認為隻要我能找到林灼的父親,就一定會感謝他?”克洛裡斯比古爾薇格還要困惑,不明白阿斯莫德到底在跟他打什麼啞謎。
“找找吧,或許能知道點什麼。”柳聽風越發覺得林灼身上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秘密,解開這個秘密,或許一切都能找到答案。
她向古爾薇格求助:“你那有什麼替人尋親的小道具嗎?”
古爾薇格想了想,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盒火柴,說:“這個或許可以,但還需要林灼的血,點燃後飛出的煙能顯示血液所有者的近親的姓名,希望林灼的父母是本國人,能擁有姓氏就更好了,不然就算通過戶籍來查,恐怕也是大海撈針。”
至於林灼的血去哪找……柳聽風和古爾薇格一起轉向克洛裡斯,柳聽風記得克洛裡斯有打完架後用衣服擦劍的習慣,古爾薇格則是親眼看到克洛裡斯用衣服擦去了劍上的血。
麵對柳聽風,公爵大人難得表現出幾分心虛,不太敢直視自己妻子的眼睛:“早就換掉扔了,弄臟的衣服我留著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