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和伊露麗站在定格的記憶裡,沒有像上次一樣,在記憶結束後被看不見的力量驅逐出鏡子。
——難道是因為弗雷上次抗拒那股力量,對鏡子造成了影響?
正當伊露麗這樣猜測時,定格的記憶突然動了起來。
四周的場景開始切換,但切換的方式不像之前那樣迅速,目之所及的一切緩緩裂開,如同陳舊老化的牆紙一般紛紛掉落,而在這之後出現的,是另一條陌生且過分偏僻的街道,與一座看起來格外戒備森嚴的建築。
他們耳邊再度聽到了空氣流動的聲音與噠噠的馬蹄聲。
馬車車輪在堅硬的石板路上停下,車門開啟,林灼與幾個大孩子們一同從車上下來。
弗雷和伊露麗看向林灼,發現她還穿著片刻前離開孤兒院時穿的棗紅色製服,手裡提著和其他人統一的行李箱。
隨後他們又順著林灼和其他幾個孩子的視線,把目光投向矗立在他們麵前的大門。
厚重嶄新的大門上貼著沒來得及撕掉的防劃薄膜,大門上方用通用語寫著這所新孤兒院的名字——
霍普孤兒院。
記憶沒有結束?
伊露麗和弗雷對視一眼,他們都察覺出了怪異,心底更是浮現陣陣的不安,可記憶沒有結束,他們無法離開,隻能繼續看下去。
就在這時遠處又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幾個同樣穿著製服,看起來快要成年的大孩子。
他們的製服和林灼不同,顯然是來自另一所孤兒院。
他們中有一個獸族少女格外喜歡林灼的精靈尖耳,一下車就跑來要跟林灼做朋友,還摘下帽子露出自己的貓耳朵給林灼捏,作為交換她想捏捏林灼的尖耳朵。
林灼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她。
“為什麼啊——”獸族少女的嗓音嬌嬌軟軟,聽的人心都化了。
林灼卻絲毫不為所動:“會癢。”
不僅會癢,還會感到酥麻,對絕大部分精靈而言,耳朵屬於他們的敏感帶,隻有關係特彆親近的人,才會被允許觸碰。
獸族少女沒有放棄,哪怕霍普孤兒院的大門開啟,從裡頭出來接他們的孤兒院工作人員招呼他們進去,也沒能讓獸族少女停下她嘰嘰喳喳的聲音。
獸族少女纏著滿臉無奈的林灼,兩人一起踏上台階,朝門內走去。
弗雷和伊露麗跟著她們,剛邁出一步,獸族少女聒噪的聲音被驟然掐斷,魚貫而入的孩子們和工作人員都不見了蹤影,落在大門台階上的溫暖陽光也被陰沉沉的灰暗所取代,周圍一下變得非常安靜,隻剩從霍普孤兒院大門裡頭吹出來的冷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以及……穿著濕掉的暗褐色衣服,坐在孤兒院門口台階上,抱著膝蓋將頭埋進臂彎的林灼。
林灼渾身濕透,原本的長發被剪到齊肩,發梢濕噠噠地貼著後頸。她的衣著十分奇怪,因為被打濕看不清原樣,但能確定隻有一層,打濕後黏著皮膚,勾勒出她明顯瘦了許多的肩背。
滴答一聲,是紅色的液體,從林灼衣服上滴落,砸在淺色的台階上,綻放出一朵色澤深沉的血花。
“怎……”怎麼回事?
弗雷沒來得及將疑問吐出口,畫麵一下又切了回來。
坐在台階上滿身都是血的林灼不見蹤影,溫暖的陽光再度落下,遠處傳來獸族少女對林灼糾纏不休的聲音,她們和其他孩子跟著工作人員往裡走,厚重的大門在他們背後緩緩合攏,最後哐地一聲,徹底將閉合。
場景切換,來到了林灼她們的新宿舍,宿舍兩人一間,桌椅床鋪都是嶄新的,獸族少女努力向孤兒院工作人員爭取,終於獲得了和林灼一間的許可。
林灼雖然不耐煩,但一想到自己住校,留在這的時間並不多,也就沒太在意。
“嗯?”進入房間,獸族少女聳了聳鼻子:“我怎麼好像聞到了……”
“你叫瑞拉是嗎?”站在房間門口的孤兒院工作人員打斷獸族少女的聲音。
獸族少女轉頭向該工作人員露出一抹燦爛的笑臉:“是的,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工作人員麵對瑞拉的笑顏,微微一愣,隨即也揚起一抹笑,告訴瑞拉自己的名字,並把兩疊紙張遞給她和林灼:“你們得填一下這些。”
林灼翻看紙張,發現其中有關於上一家孤兒院的調查問卷,還有基本信息的填寫、學曆以及有關就讀學校的資料填寫等等。
林灼一張張填完,填到最後一張時,隔壁桌的瑞拉還在咬筆頭,問林灼知不知道某某學校的地址,她把自己學校的詳細地址給忘了。
並不在某某學校就讀的林灼:“……”
瑞拉隻能去問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留下林灼一個人在房間裡填寫最後一張表格。
最後是一張向學校請假的申請表,孤兒院申明他們會在每一個孩子剛來的時候為他們進行體檢,避免他們在上一家孤兒院遭受虐待卻不敢說,同時也避免他們當中有人攜帶傳染性疾病,殃及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