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龍首斬去的巨劍因那一聲嘶吼猛然停滯。
林灼頓了刹那,後迅速與無核龍拉開距離,避開了無核龍轉身時揮過來的巨大龍翼。
無核龍發現林灼跑到自己身後,轉過身來想也不想就要再一次噴吐火球,可他嘴剛張開,就被飛衝而來的卡洛琳猛錘了一下龍頭。
就魔族的身體強度而言,這一錘足以讓皮糙肉厚的龍族感受到疼痛,可理智全無的無核龍並沒有因為卡洛琳錘他就轉頭攻擊卡洛琳,而是隨著卡洛琳錘他的動作熄掉了口中還沒成型的火球,扭頭看著卡洛琳的眼睛裡充滿了迷惘和委屈,不明白卡洛琳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卡洛琳臉色慘白地抱住委屈龍頭,呼吸急促,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巴德爾在她後背上留的傷太痛,也可能兩者都有。
夜風吹起林灼的頭發,林灼停在原地,望著麵前龍息混亂暴虐的無核龍,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卡洛琳方才的嘶吼——
克裡斯。
它……他是克裡斯?
林灼腦海中浮現那個在校醫務室抱著自己龍尾的龍族少年。
當時的克裡斯被無核龍的龍息嚇到睡不著,問她:“老師,萬一哪天我的龍核碎了,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隻要能忍受痛苦,保持理智,那你就還是你,最大的損失不過是再也變不回人形。”
可她心裡清楚,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失去龍核後能抗下所有痛苦而不瘋的龍族,沒有龍核的他們會在無儘的痛苦中喪失自我,傷害他人,他們會比尋常動物更暴躁易怒,更難在這個世間生存。
眼前的克裡斯身上沒有佩戴任何能左右他行動、阻止他發瘋的枷具,但他在卡洛琳麵前很聽話,就像當初那個雖然桀驁但卻善良的少年,林灼猜測他大概是服用了無核痛抑製劑一類的藥物。
巴德爾展翅來到林灼身後,天族羽翼聚集來的光元素讓林灼回過神,還在地麵的精靈守衛們手上拿著弓箭,卻因為林灼那張臉,沒有拉弓把箭鏃對準她和巴德爾這兩個外來的入侵者。
林灼趁機拉著巴德爾趕去通往地下空間的入口,可惜等他們來到那條走廊,畫像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擋住了向下的樓梯通道。
林灼不確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還是按照剛才的方式讓巴德爾念出了畫框上的神語,然而這次出現的魔方僅僅隻是投影,林灼觸碰不到魔方,也無法轉動魔方。
“解開魔方是錯誤的進入方式,觸發後地下室會被徹底封鎖,直到有誰用正確的方式打開它。”卡洛琳出現在正對畫框的落地窗外,解釋的聲音隨著她穿過落地窗的舉動變得清晰。
克裡斯也跟到了窗外,但他進不來,隻能低下頭用巨大的腦袋抵著落地窗的玻璃,往窗戶裡看。
看到卡洛琳背後因為沾了光元素而愈合緩慢的傷口,巨龍很生氣地用腦袋往玻璃上撞,把藏在城堡玻璃上的防禦魔法陣都給撞出來了。
卡洛琳無奈地抬起手,隔著玻璃摸了摸克裡斯貼在窗戶上的腦門作為安撫,接著轉頭看向林灼。
“你是林灼對嗎?”卡洛琳問,這也是她不再攻擊林灼跟巴德爾的原因。
他們不是敵人,至少林灼不是,另一個用混淆咒隱藏麵容的天族,她不確定。
這時又一個精靈來到了走廊上,林灼見過他,記得他叫古連,是兩代公爵身邊最常出現的那位精靈侍從。
古連和卡洛琳一樣都沒有真正接觸過長大後的林灼,然而僅憑林灼那張臉,他們倆都認出了她。
畢竟柳聽風的畫像就掛在那,畫裡畫外極度相似的兩張臉,想認錯都難。
“大小姐。”這是古連對林灼,也是對公爵千金的稱呼,與這聲稱呼相匹配的,是古連右手搭在胸口,彎腰向林灼行禮的動作。
林灼本就糟糕的心情變得更糟了。
早知道地下空間的傳送陣隻會把他們傳送到城堡中庭,她就應該在傳送陣啟動前取走亞伯的血。
“正確的開啟方式是什麼?”林灼察覺到了卡洛琳在態度上的轉變,試圖從卡洛琳那知道些什麼。
卡洛琳坦言:“密語,但隻有弗雷知道開啟地下室的密語,如果你願意可以在城堡裡先住下,等他回來。”
古連聽卡洛琳這麼說,跟著補充了一句:“公爵大人和夫人一直在找您,幾天前收到消息得知您回了帝都,他們立馬就趕過去了。”
“找我?”林灼笑了:“怎麼,尊貴的公爵大人終於發現還是早點殺掉我比較好了?”
“當然不是!”古連急忙為弗雷辯解,可除了否認林灼的猜測,他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半點佐證的依據,連一句“您是他的女兒,他當然不可能會傷害你”都沒底氣說出口。
一旁卡洛琳見狀也是頭疼,林灼的情況她原本並不知道,她要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可憐的侄女,肯定早就把林灼從孤兒院帶走了,反正她過去幾十年一直都和克裡斯在外麵找抑製無核痛的辦法,能有個小女孩替她留在家裡陪媽媽也好。
偏偏她是在拿到第一批無核痛抑製劑的時候才了解到林灼的處境,因為無核痛抑製劑的研發能有突破,全靠林灼在經受無核痛折磨後給帝國研究院提供了自身的生物樣本。
而那時的林灼也已經被莉莉絲收養,在莉莉絲的照顧下慢慢恢複自己的生活,因此她並沒有去打擾林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