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灼第一次沒有因為弗雷的出現而感到煩躁。
倒不是同情,恰恰相反,隻要一想到弗雷當做父親來敬重的塞繆爾,以及當成親兒子來愛護的亞伯都是費德裡科,而費德裡科不僅設計綁架伊露麗,還曾在弗雷手中奪走能救柳聽風性命的雷龍龍骨,林灼就能踩著自己這一家子倒黴蛋的血淚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
愉悅的心情讓她願意讓出魔石,任由弗雷去追問那殘酷的真相。
魔石悄悄覷了一眼林灼,雖然它對平行世界沒什麼了解,但根據費德裡科的記憶,不難猜出林灼有多討厭自己的親生父母。
擁有上帝視角的魔石說不好眼前這一家子裡頭誰更可憐誰更慘,不過它清楚誰是罪魁禍首——法聖費德裡科。
費德裡科不僅是布萊特一家的死仇,就魔石看到的記憶而言,他也是它的敵人。
可它就是一塊石頭,要想乾掉費德裡科隻能依靠其他人對費德裡科的仇恨,所以魔石迫不及待地將費德裡科的惡行一一呈現在了弗雷和伊露麗麵前。
學生時代的弗雷曾在毒瘴森林找到過雷龍龍骨,但不幸被人搶了,龍骨之所以能這麼輕鬆被人搶走,連快碎屑都沒留下,主要是因為弗雷找到的僅僅是一小塊龍骨,而不是像在第七世界那樣,挖掘出一整副雷龍骨架。
看了費德裡科的記憶林灼才知道,這個世界的費德裡科沒有被捶下樓梯的弗雷砸傷,他安然無恙地和學生們一起去了毒瘴森林,並打算通過製造危險再救下弗雷,從弗雷身上獲取更多的信任。
可惜這中間出了點意外,那就是被引導著走出安全區域的弗雷來到了埋葬雷龍龍骨的誘龍草附近,撿到了費德裡科埋龍骨時遺落的龍骨碎塊。
費德裡科和光明教會一樣,都希望柳聽風的死能給公爵克洛裡斯造成打擊。
這樣費德裡科就能趁虛而入,進一步操控布萊特家,因此費德裡科改變計劃,隱藏身份搶走了弗雷撿到的龍骨,並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通過安慰勸說弗雷回家看望彌留之際的母親,收獲了弗雷的感激。
公爵克洛裡斯的殉情在費德裡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無疑幫了他大忙。
他隻敢在學校接近弗雷,就是忌憚克洛裡斯,克洛裡斯一死,弗雷獨自背負起精靈一族的命運,費德裡科打著關心幫忙的旗號一邊收割弗雷的信任,一邊加深對弗雷的催眠,讓弗雷憎恨自己的父親,把對自己父親的敬愛轉移到他身上。
費德裡科並不在乎弗雷能否扛起家族重擔,就像他披著亞伯的殼子對弗雷說的那樣,“塞繆爾”其實很討厭弗雷。
他討厭弗雷的自大與任性,討厭弗雷擁有他渴望的壽命,討厭弗雷出生尊貴。
這份討厭在他發現伊露麗通過靈魂伴侶契約分享了弗雷的壽命後化作沼澤,翻湧著濃鬱劇烈的惡臭,恨不得立馬將弗雷拖入其中,讓他體會直麵死亡的無助與絕望。
如果他能在前往荒蕪之地前知道有這樣的契約,他未必會淪為神族手中的傀儡。
可他注定無法提前知曉,因為“靈魂伴侶”契約由諸神時期的精靈們創造,最初的目的是為了讓相戀的人族與精靈能夠白頭到老。結果這段浪漫給精靈一族帶來了數不儘的麻煩——總有貪婪的人族想要通過欺騙精靈的感情延長壽命。
所以相關的文字記載早就被幾百年前的精靈公爵下令銷毀,僅剩一份孤本,所用文字還是古精靈語,要不是克洛裡斯壓著弗雷學,還有意讓弗雷在學校放假期間閱覽公爵城堡裡的典籍珍藏,恐怕弗雷也不會知道世上存在這樣適合他與伊露麗的契約。
厭惡著弗雷的費德裡科曾想過,讓弗雷在政治鬥爭中失敗也好,反正他需要的是弗雷和伊露麗的孩子,弗雷和精靈一族的
未來,這些根本不重要。
然而他還是小看了克洛裡斯,克洛裡斯無法忍受妻子的離世,報仇後選擇殉情,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孩子。
他特地選在弗雷畢業後才走,讓弗雷能順利完成自己的學業,還給弗雷留下了足以逼迫其快速成長的困境和巨大的壓力,同時又在暗地裡給他留下了自己的魔王弟弟阿斯莫德與友人血族法聖作為後手。
弗雷也沒有辜負克洛裡斯的期待,他背負起了本就屬於他的責任,還找到了教會毒害柳聽風的證據,讓當初沒有證據擅自殺害三位紅衣主教,導致聲譽受損的克洛裡斯恢複了清白。
遺憾地是克洛裡斯沒想到,這一切的悲劇後麵還藏著費德裡科與神族,看似雨過天晴的公爵城堡實際迎來了更大的災禍——
共同度過難關的弗雷和伊露麗不打算這麼早要孩子,費德裡科沒耐心再等下去,於是催眠慫恿了伊露麗的繼母,又操縱了繼母找來的綁架犯,還潛入了地下拍賣會,在他們給伊露麗灌下的□□中混入了提高懷孕率的藥物。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為了讓這個伴隨著陰霾而來的孩子出生,他兩頭瞞騙,對伊露麗說是弗雷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對弗雷說是伊露麗想要這個孩子,同時又對精神受創的伊露麗進行深度催眠,終於讓伊露麗誕下了那個他期待已久的孩子。
可隨之而來的發現加劇了他的扭曲,他發現這個外表更偏向精靈的孩子無法像人族一樣與所有元素親和,有排斥暗係、火係、雷係魔法元素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