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予望著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一下,垂眸勾起嘴角,唇邊彎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弧度。
薑嶼心下一涼,直覺不妙,但為時已晚。
秋千晃動的幅度驟然加大,前後一百八十度搖晃,幾乎快成了一條直線。
薑嶼直接戴上了痛苦麵具,緊緊抓著秋千繩才沒被甩出去。
“師姐現在開不開心?”謝知予學著她方才的語氣,笑著問她,“開心的話,那你說說,我好不好?”
小氣鬼,這個人真的是小氣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的。
秋千搖晃的速度越來越快,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薑嶼忍無可忍,怒吼出聲。
“我開你個錘子的心!”
但礙於目前她根本打不過謝知予,雖然很氣,但也隻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等這次回到門派,她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練劍,遲早有一天要把謝知予摁在地上摩擦。
*
“今天就到這裡了,我累了,我們早點回客棧休息吧。”
從秋千上下來,薑嶼腿都有些發軟,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嚇到了,隻好隨便找了個借口。
謝知予瞥她一眼,大概是突然的良心發現,居然沒有當場戳穿她。
揚州人愛聽戲,二人沿著原路返回,路過一間茶樓,連門外都圍滿了聽戲的人。
薑嶼平時不常聽戲,對此了解也不深,卻在聽見某個熟悉的名字時,驀地頓住了步子。
“今日台上的這位是和裴鬆月一個戲班出來的,但要是拿他和裴鬆月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裴鬆月那時可是班主,這初出茅廬的角兒怎麼能和他比得了?”
“說來也是可惜,若不是他失足摔下懸崖,至今下落不明,他們這個戲班也不至於沒落到來小小一個茶樓唱戲。”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聲傳入耳中,薑嶼不由皺起了眉。
裴鬆月失足摔下懸崖,至今下落不明,那跟他們一起住在客棧裡的是誰?
再說裴鬆月早就摔斷了腿,走路都要靠輪椅,又怎可能上得了山?
薑嶼滿腹疑團,往茶樓門口湊近了些,想要聽清他們談論的內容。
卻在這時,迎麵跑來一位麵紗蒙臉的白衣女子,薑嶼側身避讓,對方也跟著調轉了方向,似乎認準了她似的。
眼看著二人即將麵對麵撞上,謝知予突然伸手攬住薑嶼腰側,將她往懷裡一帶。
白衣女子撲了個空,袖中露出半截匕首,風吹起她遮臉的麵紗,隱約露出麵頰上的梅花刺青。
還不待人看清,她飛快地整理好麵紗,憤憤瞪了眼薑嶼的後腦勺,轉身離去。
謝知予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訝異地挑起眉,目光玩味。
“師姐,很晚了,早些回客棧吧。”他笑著轉回視線,鬆開薑嶼,“還是說,你想再繼續逛逛?”
一出戲唱到尾聲,茶樓門口聚集的人群也已散開。
薑嶼搖了搖頭,放棄了想要打聽消息的想法。
“不逛了,回去吧。”
第40章 牽絲戲(九)
月上中天, 皎潔的月光從樹枝間掠過,驚飛枝頭停棲的鳥雀,在短暫的喧嘩後又重歸於靜寂。
夜幕之中, 忽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乘風而來,如流光破開黑夜,從屋頂一躍而下, 穩穩停在院中, 正是夜市上意圖刺傷薑嶼的白衣女子。
她扯下麵紗,抬手揮退守在門外的弟子,推門邁入主屋, 徑直走到妝台旁, 略微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