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轉動著腦袋。
少頃,她無奈歎了一聲,牽起父子二人的手上下疊放在一起,強行讓他們麵對麵站著。
“你兩乾嘛呢?又賭氣了是吧?還能不能好好相處了,說話。”
方才還在冷戰的二人在這通操作之下被迫直麵彼此,被她訓得像犯了錯的小孩,一齊開口道:
“……能。”
女子欣慰又明朗地笑起來,拍了拍二人的手,一手挽著一個,三人緊緊圍在一起。
“這就對了嘛,父子哪有隔夜仇,以後不許吵架了,聽見沒有?”
池疏乖巧點頭,就連池既明臉色也和緩下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柔軟的笑意。
“聽見了。”
幻夢蝶創造的夢境會無限放大人心中渴望的、美好的一麵,讓人不由自主沉淪其中,不願醒來。
謝知予看著一家三口團聚的溫馨畫麵,眼中沒有半分動容,神情始終冷漠。
或許是覺得無聊,他有些走神,忽然聽見身旁有人在低聲抽泣。
“……師姐,你哭什麼?”
“我也不知道。”薑嶼一邊擦掉眼淚一邊回答:“就是突然覺得他們好幸福,忍不住就想哭了。”
明明清楚這隻是一場夢,仍然會不由自主地被這虛幻的美好吸引,牽動心緒,感動得想落淚。
薑嶼作為清醒的旁觀者尚且如此,遑論身為夢中人的池疏和寧秋。
四人之中,唯獨謝知予理解不了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無法感同身受。
幸福這個詞對他來說有些陌生,他再看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神思中多了一絲疑惑。
父母與孩子之間,應該是這樣相處的嗎?
另一邊,處理好父子關係的女子注意到其餘幾人,大方自然地同他們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我是池疏的娘親,多謝你們這一路上對我家阿疏的照顧。”
“幾位遠道而來,既是阿疏的朋友,也是我們逍遙宗的客人,理應好好招待一番。
隻是今日實在匆忙來不及準備,幾位若不嫌棄,便先在逍遙宗住下如何?”
夢中所有走向都會朝著好的方麵發展,寧秋和池疏自然不會有異議。
女子親自領著幾人去住處,路上池疏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她神色倏忽一亮,當即執起寧秋的手,滿麵笑容。
“你叫寧秋對不對?真是巧了,我也姓寧,我叫寧清寒,咱兩一個秋一個冬,可有緣分了,你說是不是?”
她一路拉著寧秋從天南聊到地北,親切熱情得讓寧秋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應。
寧秋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寧清寒的出現倒是恰好填補了這份空缺。
薑嶼看著已經淪陷的寧秋和池疏,滿心憂愁,二人既是她的同伴,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她輕拍了拍謝知予的胳膊:“這個夢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快點醒過來?”
“沒有。”
所謂共夢,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的意識覺醒影響到整個夢境。
幻夢蝶數量之多,處於夢境中的絕不止有他們四人,除非找到夢的源頭,破除那人心中的執念,這場幻夢才能得以結束。
但謝知予顯然不會有這麼好心出手幫忙。
他聽見薑嶼問話,忽然停住步子,神色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