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之相觸的一刹那間,槐花化為一縷白光躍起,自他眉心鑽入, 消失得全無蹤跡。
薑嶼一時怔然,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腦子裡空白了兩三秒。
不是送她的機緣嗎, 怎麼會……難道是這機緣和謝知予有關?
“……你現在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薑嶼仰頭看著他的眼睛,神情緊張。
白光融進體內,如一滴水流入江海,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
謝知予向來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倘若真有危害, 他也算是替她擋下一回。
到時,她必定會萬般感激自己。
想到這裡, 謝知予輕笑一聲,握住她的手, 十指交纏。
“無礙,不用擔心。”
雖說那古槐與她僅有一麵之緣, 但說出來的話卻莫名令人信服, 想來應該不至於坑害她。
薑嶼暫時放下心來,任由謝知予牽著自己。
“你如果感覺有哪裡不對, 要記得及時告訴我。”
“機緣”指的究竟為何,她其實也很好奇,不過既然謝知予沒有反應,應當是時機未到。
再者,眼下還有其他更緊要的事。
薑嶼朝另一邊望去,池既明仍跪在地上,那纏繞著他的黑氣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薑嶼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後問出了口。
“你們剛才發生了什麼?”
謝知予聲線淡淡:“池既明執念太深,由此滋生出心魔。”
他低頭專心玩著她的手指,眼也未抬一下。
“若想結束這場共夢,隻能由他自己勘破心魔,放下執念。”
……造出夢境的人居然真的是池既明。
薑嶼小小的驚訝了一會,目光看向寧清寒時,倒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我們也過去吧。”薑嶼歎了口氣,牽著謝知予往回走。
心魔歸根究底是由人心底的欲望催生,被其纏身的人會逐漸失去理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不惜一切代價。
但池既明的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他看上去狀態不太穩定,額間魔紋時隱時現,兩眼卻始終無神,連周圍人喊他的聲音也聽不見,隻直愣愣地望著前方。
池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喚回他的理智,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寧清寒皺眉:“你爹這情況恐怕是心魔作祟。”
“心魔?可他怎麼會……”池疏的語氣完全就是不可置信,但話說到一半,他卻又訥訥閉上了嘴。
離開家的六年裡,池疏其實想明白了許多事。
池既明除了是他的父親、寧清寒的丈夫,更是逍遙宗的宗主,北地百姓的守護神,肩上擔著重任。
從前他不懂,總是怪罪池既明不顧家,沒時間陪伴他們母子。寧清寒的死成了他心中永遠的一根刺,可這對池既明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
寧清寒看出他在想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父子兩真是沒一個能讓我省心的。”
她歎了口氣,蹲下身,直視著池既明的眼睛。
“池既明,我現在數三個數,三、二……”
“一”還沒數完,池既明身體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黑氣灰溜溜地鑽回他體內,眼中也恢複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