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嗎?可以謝無咎的為人, 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罔顧人倫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著寧秋的麵, 薑嶼不好直接把話說得太清楚,隻道:“明日我們就回宗門了, 彆想太多,今天好好睡一覺吧。”
謝無咎是寧秋在世上唯一, 也是最重要的親人,這段記憶給她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 她需要花點時間先冷靜一下。
目送寧秋選了間空房進去休息後, 薑嶼仰起腦袋向上一瞧,果然在屋頂上找到了謝知予。
其實除了和她在一起, 謝知予大多數時候都在遠離人群,更喜歡獨處。
這會不會和他在莊園裡的經曆有關?
……
薑嶼想了想,搬來梯子,爬上屋頂,挨著他坐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一片漆黑的夜色。
“你在看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謝知予眼神仍在眺望著遠處,他搖了搖頭:“沒什麼。”
謝知予的眼睛在夜裡是不如白日看得清晰的,大抵是在發呆想心思罷了,他不想說,薑嶼也不去多問。
兩人肩靠著肩坐在屋頂,夜風靜靜吹拂過,誰也沒有再出聲。
雖是夏天,渝州入夜後仍有些涼意,歐陽師叔在院子裡種了許多花花草草,花木深深,蚊蟲也多。
薑嶼聚精會神地盯著一隻小飛蟲,視線隨著它飄忽亂轉。
按理說,她已經查到了謝知予入魔的關鍵,可以喊出係統重開,回到過去阻止謝無咎。
可是……她難道就這樣不打一聲招呼離開嗎?還是說,她應該要和謝知予說點什麼再走?
無論是哪一種,薑嶼好像都下不了決心,她做不到也說不出口。
這樣的猶豫不決對薑嶼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她是有點喜歡謝知予不錯,但人這一生很漫長,不可能隻有愛情,她還有父母、朋友,她的家人還在那邊等著她回去。
“唉。”薑嶼雙手托著臉,有些惆悵地歎了一聲。
謝知予在這時忽然轉過頭,輕聲說:“師姐都知道了。”
薑嶼微愣,呆了片刻,才點點頭,說:“嗯。”
謝知予垂下眼凝望著她,幾乎是肯定的語氣:“你在可憐我。”
薑嶼:“……”
他的直覺有時候是真的很敏銳。
已是一更夜了,月亮爬上梢頭,泄下一片清輝。
少年浸在泠泠月光裡,側臉輪廓被鍍上一層光暈,他正回身,抬起手對著月亮,月華如水從他指縫漏下,瑩亮的微光灑在眉眼上,他的神情看著竟有些淡淡的寂寥。
“我有時候覺得,我這一生好像都活在牢籠裡,所有的失去和擁有都不能由我決定。”
他輕輕地說。
“小的時候想要飛出宮牆,可等我飛出去之後,等待我的不是自由,而是更大的籠子。”
“那就飛得更遠一些吧。”薑嶼說。
她站起身,召來自己的劍,回身捉住他抬起的手,擠進他指間,十指緊緊相扣。
“我和你一起。”薑嶼看著他,彎起的杏眼裡蘊著清光,“要走嗎?”
雖然她的劍術遠不及他,但禦劍時多載一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謝知予眉梢略挑,低低笑出了聲,身體卻沒動。
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輕輕一帶,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腰將她拉入懷中。
他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停下來,跟她鼻梁相碰。
“我在看星星。”
薑嶼坐在他腿上,和他麵對麵,兩個人呼吸可聞,近無可近。
她知道他在回答自己最開始的問題,可是……
薑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的眼睛……”
“我看得見。”謝知予說,“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