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個曖昧(2 / 2)

寡王一路碩博 舒月清 14306 字 8個月前

“誰知道呢?”孫嫣說:“反正最後拿護士出來背的鍋,說是護士吸痰不及時……”

孫嫣道:“雖說在大眾眼裡患者是弱勢群體,可這些律師也太不講良心,什麼黑心錢都賺,醫護人員的心就是這樣被涼透的!”

孫嫣吐槽了好一會兒,問薑茶:“你說顧律師會不會贏?說真的,我不希望那老婆子贏,她簡直要氣死我!”

孫嫣進行了一頓優美的中國話輸出,過了一會兒又氣餒地道:“可是對麵是一群人,也有醫學背景,我覺得顧律師贏不了。”

這次的醫療糾紛存在太多模糊不清的點,比如當時家屬堅持要順的時候,胎兒的胎心正常,所以也沒有讓家屬簽放棄剖宮產的文件。

於是現在家屬一口咬定,他們什麼也不懂,他們並沒有說一定不剖,醫生應該及時做出正確決定,所以胎兒的死亡完全是醫院的責任。

事關一些危急或特殊情況,總會出現疏漏,畢竟不能要求醫生在生死關頭也能照顧到流程的方方麵麵。

不出事還好,出了事之後,這就是最容易產生糾紛的地方。

孫嫣說:“家屬也不傻,無利可圖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一定是他們找的黑心律師團隊和他們說了什麼,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堅決的要打官司。”

法律所寬限的公正公平的範圍實在太大了,而律師的工作就是在法律容許的上下限之內為自己的當事人爭取最大的利益。

可這種行為未必符合公序良俗,有時候不如說是合理地鑽法律空子。

“我覺得……”薑茶說:“如果論起運用法律武器,顧方池不會輸。”

“你這麼相信他?”孫嫣說:“那你還不如相信,家屬突然良心悔過,意識到都是自己腦子進水才害死了孩子……”

“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順好剖不好或者剖好順不好,該順就順,該剖就剖,哪來那麼多封建迷信!”

“也不完全是因為相信他。”薑茶想起這些天形銷骨立的15床,15床是母親,是最痛苦的人。

在這件事情中,大家都受到了傷害。

薑茶說:“我隻是覺得,21世紀的醫療環境,不應該永遠都是這樣的,也應該有些進步吧。”

孫嫣迷惑地看向薑茶,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

15床被扔在了醫院,她的丈夫自始至終不見人影,完美隱身。

她的婆婆忙著和醫院吵架,不肯付醫藥費,也不肯把15床帶走。

在這種情況下,醫院肯定也不會把15床趕走。

但是大家對15床的態度都比較冷淡,畢竟她的婆婆天天在辦公室和走廊罵人,還把一個護士推得差點流產。

大家都不願意招惹這樣的病人和家屬,隻在心裡期盼這件事情能快快解決。

“18床辦出院。”

薑茶把簽好字的病曆放到護士台。

護士見四下無人,悄悄問她:“哎,小薑醫生,我問你15床什麼時候能出院啊?她家裡人是不是打算把她賴在這兒了?”

薑茶表示她也不知道。

護士歎氣:“我現在看到她婆婆都發愁,好在這幾天沒來了,但是把人扔在這兒算怎麼回事?”

“你說15床家裡人去哪兒了?她娘家人不管嗎?哎,你說這事也難辦,她剛動過手術,婆家人不管,娘家人沒露麵,也隻能在醫院待著……”

“而且我瞧她那樣子,還沒緩過神呢……”

薑茶隻能配合歎氣,問了一句:“她最近吃飯怎麼樣?”

護士說:“她沒訂醫院的飯,她那個婆婆也不像是能送飯的樣子,這幾天是李醫生給她點的飯。”

“我說李醫生也是老好人了,要是我,我才不給她點。”

15床固然沒錯,但有她那個攪屎棍婆婆在,大家很難對她生得出好感。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

薑茶聽她們說,好像真的要打官司了。

鬨上法庭那一步,實在不妙;如果輸了,麵子裡子都掉了,更是嚴重。

第2天的時候。

薑茶發現李蘭沒有來上班,問了一下才知道她請假了。

孫嫣說:“我們就彆管了,反正還有不到兩周我們就去婦科了。”

薑茶心裡覺得沉重,卻也知道無可奈何。

顧方池最近似乎很忙,不知道是因為上次提到的經濟案件,還是因為醫院的這樁醫療糾紛。

她有些想問問他最近怎麼樣,便借著問醫療糾紛進展的由頭,給他發了消息。

薑茶發完消息後把手機往兜裡一揣,去病房給新病人辦住院。

巧了,這個新病人住16床。

產科住院的大部分都是快要生的孕婦,薑茶覺得把孕婦安排在15床旁邊對於15床而言也是一種殘忍。

但也沒辦法,醫療資源緊張,也沒辦法去照顧一個人的心情。

說真的,薑茶覺得15床已經有些產後抑鬱了。

在問完16床一些相關情況後,薑茶準備走的時候瞥見15床欲言又止的神情。

15床好像要問些什麼。

薑茶猶豫再停下腳步,柔聲問她:“你有什麼需要嗎?”

15床臉上露出痛苦的掙紮之色,她好像已經很久沒開口說話了,所以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到很明顯的乾涸,就像埋在沙子裡的魚。

15床非常小聲地問:“薑醫生,我想問,李醫生呢?”

她是知道自己婆婆的所作所為的,她不像她的婆婆已經完全喪失了良知,所以會懷有愧疚。但又因為她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所以怯懦地不願意麵對現實。

“她請假了。”薑茶說。

“哦,這樣。”15床低頭看著手機,突然又問她:“薑醫生,你說我做媽媽,是不是很失敗?”

她自言自語道:“也許我應該離婚的。”

如果15床是薑茶的朋友,是黃姝或者蘇眠,薑茶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扛走,帶離火坑。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薑茶作為局外人,很難對彆人的婚姻發表什麼看法。

她自己都還是一個連暗戀都搞不清楚的寡王。

薑茶隻問了一句:“那要我幫你聯係你的家裡人嗎?”

15床看著她,說:“當初我要結婚的時候,已經和家裡決裂了。”

15床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通知一下他們嗎?就說我住院了,能不能用醫院的名義打?”

孫嫣聽完這事後,道:“你乾嘛多此一舉?萬一那個老太太知道了,找你麻煩怎麼辦?”

“說到底醫院要打官司,家屬要打官司,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孫嫣說:“在醫院裡摻和到彆人的家事中最容易出事了!”

“是的,我知道。”

薑茶也很想當看不見,可是15床日日在這裡住著,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要克製自己泛濫的同情心。

但她終究不能每天冷漠地走過,她知道今天在看到15床想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應該保持沉默,不要去主動問。

但當時她心軟了,她想15床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15床是怯懦是糊塗,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縱容婆婆害死孩子的幫凶。

但她也是受害者,而世上沒有完美無瑕的受害者。

大家恨其不爭,怒其不幸,比起完全可惡的凶手,大家似乎更討厭糊塗怯懦的受害者。

但誰能總是那麼果斷呢?

就連薑茶,她從前以為自己喜歡一個人一定會勇敢出擊,大不了就是失敗嘛,我喜歡你四個字有那麼難說嗎?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也沒有那麼勇敢,她也會小心地試探。

所以……人真的隻有到了那個局麵,才會知道自己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才會知道自己也有人性的弱點。

既拒絕不了無休無止的加班,也不敢對喜歡的人直接說喜歡,說“不”是很難的,但總會有開始。

薑茶說:“我隻幫她打個電話通知她家裡人,其他的我不會多管的,火也不會燒到我身上的。”

“等等。”孫嫣叫住她:“你彆拿自己的手機打。”

孫嫣敲了敲座機:“你拿醫院的電話。”

薑茶笑了:“好,謝謝。”

這一通電話打得很順利,接電話的是一個青年,據他自己所說是15床的弟弟,在問清楚醫院的地址後說自己會立刻趕來。

孫嫣在旁邊聽薑茶打電話,道:“這個弟弟還算可以,哎,要是他們能把15床帶走,順便把醫藥費交了就好了。”

“哎,薑茶,門口好像有人。”

薑茶回過頭去,是穿著黑色風衣的顧方池。

“你要找孫主任嗎?”

這些天顧方池來過幾次,不過不是找她們這些小醫生,都是找主任。

所以孫嫣對他也臉熟了,以為他走錯了地方。

薑茶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孫嫣已經開口說話了,所以她沒再開口。

不料顧方池直直地看向她,彎了彎唇:“不是,我來找薑茶。”

薑茶手中的筆咕嚕咕嚕滾到地上,孫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沒事。”薑茶甚至都沒有撿筆,快步走出去,她走至顧方池麵前停下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厲害。

“顧,顧律師。”薑茶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薑茶在顧方池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裡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顧方池的個子高,肩又寬,每次和人站在一起,都會給對方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但是薑茶卻幾乎感受不到。

因為顧方池看她的時候,眉是放鬆的,本來往下走的眼尾是微微上揚的,顧方池說:“我看見你微信上給我發的消息,所以我就過來了。”

“看來是不高興見到我?”顧方池故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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