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男人嚇了一跳,嘴裡嘟囔了一句:“不會是裝的吧?”
氣的薑茶差點翻了個白眼。
可花臂下麵說的一句話讓薑茶差點心臟漏拍:“剛才那醫生說什麼宮外孕,不會是真的吧?”
女人的臉色已經發白,頭上有大顆汗珠往下墜。
恐怕是宮外孕破裂出血。
薑茶朝花臂大喊道:“趕緊去借個輪椅,把人送急診!”
花臂被她喊得愣了一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坐在地上的孕婦抓著薑茶的手臂,已經疼得失去了意識,求生的本能讓她呢喃道:“救我。”
好在有熱心群眾從旁邊的24小時藥店借到了輪椅,薑茶抬頭一看,是她今晚的crush。
今天晚上實在是個神奇的夜晚,薑茶遇到了一個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的crush,還和crush一起把一個宮外孕破裂出血的女人送到了急診。
薑茶本想要一下微信,可一轉頭,crush就像是12:30的辛德瑞拉消失不見了。
而她自己也被急診的值班老師當成免費勞動力留了下來。
從急診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薑茶真的累了,她現在頭是暈的,眼睛是花的,心臟也砰砰砰直跳,太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總覺得看到了自己過世的太奶。
她決定給自己去掛個心臟ct。
1樓的門診烏泱泱的全是人,最近流感盛行,來看呼吸科的人特彆多。
薑茶腳步虛浮地走向排長隊的掛號機器,並沒有注意到一個暗藏銳器的男人正向她走來。
她昨晚那顆萌動的春心現在已經死了,彆說春心了,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不動了。
毀滅吧。
連續熬了三個通宵的薑茶掏出手機,翻到好友三個月前給她發的微信名片,點擊了[添加對方為好友]。
驗證消息:[想向您谘詢一下規培違約的事情。]
這活愛誰乾,誰乾去吧。
也就在那一刻,銳利刀鋒閃過一道光芒,直撲薑茶而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眼前似有一道虛影晃過,耳裡的世界變成一座空穀,薑茶已經分不清自己的耳鳴和心悸,究竟是因為熬夜所致,還是因為這一刻的腎上腺素飆升。
薑茶甚至苦中作樂地想到,原來人在麵臨絕境的那一刻,真的會因為腿軟跑不動路;不知道她生前的那些照片有沒有適合當遺像的,也不知她死後的墓誌銘會怎麼寫。
在刀刺來的那一瞬間,時間好像拉長了,以至於薑茶的腦子裡閃過很多東西,她不無可惜地想,早知道上次損友請她去酒吧看帥哥的時候,她應該摸一把的。
哎,虧了。
可她家老薑和老沈就生了她一個,要是她真死了,還不知道他們哭成什麼樣。
也就是這個念想支撐著她,讓她在關鍵時刻往下一蹲,導致那男人紮了個空。
可是能帶刀來醫院的人,大多都是鐵了心要傷人。
第2刀揮下來的時候,薑茶下意識地閉了眼睛。
緊接著就是打鬥的聲音,薑茶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借著路人伸出的手從地上爬起來。
隻見不遠處,有一穿著正裝的年輕男子正與歹徒纏鬥,他赤手空拳地對上持有利器的歹徒,反倒把那歹徒逼得步步後退。
略收身的西裝多少限製他的行動,顧方池乾脆脫下外套,擰成一股繩,當做長鞭的用法甩了過去,當即打落了歹徒手中的小刀。
小刀的軌跡是個漂亮的圓弧,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滑到了薑茶腳下。
薑茶下意識地撿起了刀,再一抬頭,便看見歹徒不管不顧地向她衝了過來。
薑茶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刀,心說大兄弟你彆衝動,萬一她手一抖,戳進你大動脈怎麼辦?
雖說她大一學的解剖課全都還給老師了,但很難說,她會在求生本能下往死裡紮。
好在利器離手之後,歹徒的殺傷力大減,原先不敢上前的群眾也衝上來把歹徒摁在地上。
前一秒還囂張的歹徒瞬間臉著地,隻能發出無能的狂喊。
“庸醫!你還我老婆!”
“???”薑茶很是莫名其妙,她對這個大哥一點印象都沒有,怎麼可能害了他老婆?
大約是腦子有病吧,薑茶心想,她最痛恨這些來醫院鬨事,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在無辜者身上的人!
就薑茶自己而言,就遇到過三次嚴重的醫鬨傷人事件。
一次是在大四見習的時候,他們正要在老師的帶領下去病房看病人,卻見一個醫生匆匆而來,把老師叫走了,而他們也被趕回示教室自己看書。
後來薑茶才知道,有個家屬在住院部持刀傷人,一位外科醫生拿手擋了一下,此後再也不能上手術。
後來的兩次傷人事件,一件比一件嚴重,甚至造成了死亡。
在過往的傷人事件裡,薑茶是聽聞者,但這些受傷的醫生都是她的前輩,是她的老師;培養一個優秀的醫生要15年,可是毀掉一個優秀的醫生隻需要三秒鐘,用一把刀。
今天這是第4次,輪到她直麵這場生死危機了。
好在有人出手幫忙,薑茶不由得感激地看向那位見義勇為的勇士,卻在觸及他的麵容時愣住了。
這好像是她昨晚遇到的crush。
男人的襯衫因為剛才的纏鬥略顯淩亂,不似昨天那般規整,袖邊的紐扣也散了。
他抬手,屈肘,拇指與食指捏住扣子,輕輕按進袖帶。
他那雙手著實好看,修長而骨節分明,像繆斯女神的藝術品。
他看上去並不在意歹徒的謾罵,隻是微下壓的眉頭,與略升起的眼瞼透露出他的憤怒情緒。
他眼裡突然流露出來的森冷把薑茶看的一愣,後來薑茶才反應過來,這位勇士和她一樣是在譴責歹徒。
顧方池今天確實憤怒,相同的地點,類似的事件,僅僅是一把水果刀,就能毀掉一個醫生的職業生涯。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又變成了冷靜自持的顧律師。
顧方池一轉頭,瞧見了那個麵無血色的女醫生,她的臉色蒼白得像隨時要暈倒,一看就是加班過度。
看她的年紀也不大,要麼是規培醫生,要麼就是入職不久的新醫生。
顧方池記得她的臉,也記得她昨日被產科留下來乾活,產科一向愛埋汰人,讓人乾一夜也是正常。
顧方池看著她過來道謝,垂於袖口的手微動,向她遞出一張名片:“接離職糾紛,有需要可以找我。”
薑茶:“……?”
薑茶的腦子還在轉,手已經誠實地把名片接過來。隻是那一瞬間,天旋地轉,薑茶眼前的世界突然變成了壞掉的彩色電視機,她不受自己控製地倒退一步,試圖尋找可以坐下來的地方。
最後所有的意識都消失了,薑茶暈得很徹底。
薑茶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本院的急診科留觀室掛葡萄糖,她微微動了動酸痛的脖子,一轉頭看見科教科的老師,正坐在床頭對她親切地微笑。
薑茶直接給嚇清醒過來,“胡老師?”
科教科,也稱教辦,管理規培生和實習生,也約束醫生。一般來說,學生可以向科教科投訴帶教老師,帶教老師也可以向科教科投訴學生。
當然了,後果如何,全看科教科乾不乾人事。
海都市大學附屬醫院的科教科還是不錯的,在海都市的眾多三甲教學醫院中算比較偏向學生。
胡老師說話很溫柔:“你好好休息,要顧著身體,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們提。”
不過這是薑茶第1次接觸到科教科的老師,胡老師的態度和產科的那位帶教老師形成鮮明的對比,令薑茶十分感動。
在感動之餘,薑茶也在心裡十萬火急地思索該組織什麼語言。
落在胡老師眼裡,便成了她勞累過度,不知所雲的表現。
薑茶是姑蘇人,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長相,臉若鵝蛋,眉如遠山含黛,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蕩漾著江南三月裡的春風,是個長得十分乖巧的小姑娘。
隻是她現在唇色稍淡,眼下青黑,麵色蒼白,一看就是身體透支。
胡老師想到家中的女兒,不免對她有幾分憐惜,歎口氣道:“你的情況我了解過了,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我幫你請假。”
產科早已“聲名在外”,整個科室的氣氛擺在那裡,就算有個彆心善的老師,也不敢出頭,隻能被迫同流合汙。
胡老師雖然知道這個情況,但不能打自己同事的臉,隻能說幾句讓人挑不出錯的話來。
不過薑茶已經很感動了,畢竟那可是三天假啊!雖然其中有兩天是周六周日,但是正常情況下產科周六周日也不放她假啊!
胡老師今天好像有急事,電話一個一個的打過來。
薑茶見狀忙說:“胡老師,您有事先走吧,我沒事了,等會兒自己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