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歲。
二十一歲的薑茶上大四,還是一條躺平的鹹魚,當她的舍友、同學在實驗室卷生卷死的時候,她沒心沒肺地和另一個校區學金融的朋友約飯。
薑茶她們是五年本科+年博士的本博連讀學製,大四見習(就是邊去醫院邊上課),大五實習(就是搬到醫院裡當打工人),第五年結束的時候進行和導師的雙向選擇,第六年進入二級學科。
當然了,好導師供不應求,需要自己提前爭取,所以不乏有人提前聯係,早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就跟著老師做實驗做課題,混個臉熟。
至於薑茶麼,她尚未意識到未來就業形勢的嚴峻,尚抱有一絲獨屬於學生的天真幻想,在專業課儘力之後,把多餘的時間放在了社團活動、出去看展、和朋友出去逛吃逛玩上。
大學時的薑茶人緣極好,一個企鵝號的好友加不下,到最後好友列表都滿員了。
一次見習課。
薑茶和同學去醫院上課,她的卷王室友還在實驗室裡卷著,便拜托薑茶:要是老師點名,麻煩幫她喊個到。
室友說:“這幾周應該是骨科的部分,誒呀,骨科老師肯定不會點人的,他們不計較這個的!”
當時薑茶信了室友的鬼話。
這次的見習課按照原本的教學計劃安排應該去另一家醫院,但教務處臨時調整,便調到了海都市醫學院附屬醫院。
由於不熟悉新的上課地點,大家一直在找路,後來一個班被擁擠的人群衝散成好幾隊,薑茶也跟大部隊失散,隻能拿出手機,根據班級群裡發布的最新消息開始尋找上課地點。
“你好,請問這個抽血的地方在哪啊?”
“醫生你好,請問急診在哪裡?”
“你好醫生,請問醫技樓在哪裡?”
由於薑茶身上穿著紮眼的白大褂,她每走幾步都會遇到來問路的病人。
薑茶隻能茫然地道歉:“抱歉,我是學生,來上課的,不清楚。”
薑茶穿過好幾棟樓,又走過好幾條小道,終於找到了上課地點。
整個教室空蕩蕩的,薑茶貌似是第1個到的同學,不過老師已經到了,白色的屏幕像一段白綢拋下來,映出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
他似乎在調試電腦設備,調試無果後打了個電話:“……教室的投影儀怎麼弄?……嗯,好,我試試。”
現在是夏末秋初,前幾日下了場雨,氣溫驟降,薑茶把短袖換成了長袖。
由於教室沒有其他人,薑茶一時不敢進去,怕自己走錯地方。
是教室裡的顧方池注意到門口站著一位同學,他抬頭看她:“是臨八x班的同學?進來吧。”
“其他人呢?他們都不來了?”
薑茶:“……”這熟悉的說話語氣,很有可能是同校學長。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個醫學院的附屬醫院裡必然會有很多自己的學生。
“他們還在找路。”薑茶說:“我發個消息給他們。”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發現已經過了上課時間5分鐘。
有些老師很重視時間觀念,如果他們遲到了,還會向教務處反映。
不過這位年輕的骨科老師並沒有露出生氣的情緒,而是往前麵的凳子上一坐:“正常,我第1次來也找不到路。”
“你們現在書長什麼樣子?拿來給我看看。”
薑茶尷尬地掏出了一個iPad:“電子書,行嗎?”
顧方池接過薑茶的iPad,又問:“這個投影儀你會搞嗎?”
薑茶搖頭:“老師,我也是第1次來。”
顧方池隻是看了一會兒,又把ipad還給薑茶:“算了,實在用不起來就不用了。”
這位骨科老師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講課這件事。
也對,外科老師一般不會太較真,薑茶在心裡默默為自己翹課的室友鬆了口氣。
後來同學們一個個進來,班長被骨科老師抓去修電腦,而薑茶也得以拿著自己的東西偷偷溜去後排位置坐下。
薑茶在修好的投屏上看到了這位骨科老師的名字:顧方池。
同時也知道他是一位規培醫生,今天是來幫他的上級醫生代課的。
中途休息的時候,薑茶路過講台,瞧見他坐在那玩手機。
這並不是薑茶第1次上外科的見習課,但怎麼說呢?
骨科老師和其他老師的畫風是完全割裂開來的。
骨科老師永遠擁有所有外科老師中最發達的肱二頭肌。
他穿著白襯衫往那一坐,袖口的扣子都要崩開來。
可是他的臉又長得清雋,說話也挺溫和的,像一塊質地溫潤的玉。
或許薑茶的視線停留得太久,那位骨科老師抬起頭來,在人群中一眼鎖定她。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是標準的瑞鳳眼,眼尾略往下壓,有種客氣疏離的味道。
薑茶彆開視線,匆匆出了教室,她在洗手間回了室友的消息:[沒點名,放心,今天挺水的。]
事實證明,薑茶不該高興得太早。
下半堂課,老師開始提問了,第1個叫的就是薑茶室友的名字。
薑茶十分心虛,卻還要裝作鎮定地站起來,結結巴巴地回答了問題。
薑茶坐下後立刻給室友發消息:[老師提問到你了!我幫你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