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桂園行2
悶坐在馬車裡,她總是想起剛才蕭珩騎馬的樣子,又想著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偷看他了?
旁邊的陸青怡是個好性子,看她仿佛心神不安,便特意和她說話,問起她日常都做些什麼,又問起她家裡的事。
顧穗兒自然都一一回答了。
“你以後生了,可以跟著大夫人出門多走動走動,多見些世麵。”陸青怡這麼提議道。
“嗯,我知道的。”顧穗兒其實肚子裡有點不太舒服,不過還是勉強忍著,感激地道:“等我生了,我就和老夫人大夫人說。”
“像騎馬啊,遊園啊,趕上那場合彈琴作詩,這都是我們應該會的。老夫人是金枝玉葉,皇家出身,最喜歡姑娘家擺弄這些。”
但是這些都是顧穗兒不會的。
“那我怕是不行了,最近三爺在教我寫字,還背了一些詩,我能認個字就知足了”
認字,每天在宣紙上練字,這對她來說都是不敢想的,至於彈琴作詩,還有騎馬什麼的,距離她實在是太遠了。
“背詩?你還背詩了?都背了什麼?”陸青怡聽到倒是頗有興趣。
“我想想啊……說是前朝收集的詩,名字叫《劍寒耀九州》。”
那裡麵的詩實在難懂,顧穗兒為了上進,也為了讓蕭珩喜歡,硬是背完了。
“劍寒耀九州?”陸青怡吃了一驚:“你背那個乾嗎?”
“……三爺讓我背的啊。”
“咱們女兒家,好好的,背那個多沒意思啊!”
陸青怡也是無語了。
“那個都是從軍練武之人喜歡的詩,就算不是練武的,也是當官的,天天想著報效國家投身軍營保家衛國什麼的!”
說直白點,那就是戎守邊疆的詩句集合。
“是嗎?”
顧穗兒也吃了一驚,她並沒有從軍練武的想法,更沒想過她要保家衛國,好好的,她怎麼背了一些這種詩。
怪不得裡麵動不動刀啊劍啊血骨啊忠魂啊,聽著怪嚇人的。
“三哥也實在是……”陸青怡掩麵而笑:“也對,三哥喜歡那些,他教你,當然也讓你背這些……你快彆跟著他學了!”
“那我該學什麼啊?”
陸青怡想了想:“《花間集》《拾遺集》前一個是閨閣詩詞,另一個是文人雅談,都比較適合女子初學,趕明兒我給你拿過去,你慢慢地先背著。”
顧穗兒恍然:“好的,原來這樣,先謝過表姑娘了。”
陸青怡笑:“這有什麼好客氣的,你遇到什麼不認識的,儘管來問我就是,左右我也沒什麼事,認你這個學生,也算是找了個事兒乾。”
顧穗兒自是感激不儘,當下連聲道謝。
這時候車馬前行,已經到了鬨市,馬車兩旁人來車往,還有叫賣一聲,好生熱鬨。
陸青怡用手輕輕地掀起一點點簾子角,小聲道:“按理說咱們不應該是往外麵看的,免得讓人看到我們,不過偶爾偷瞧一瞧,外麵看不到的。”
說著,她從縫隙裡偷偷往外看。
顧穗兒開始還有點不敢,後來聽著外麵動靜,有點眼饞,想著這燕京城的繁華到底是什麼模樣,自己還沒見識過呢。
當下也忍不住,從簾子縫隙裡偷看,一看之下,實在是大開眼界。
樓宇林立,旌旗飄飛,店鋪一個挨著一個,就沒有空閒的地兒,來往客商穿戴各色各樣,好生稀罕。
這馬車駛出鬨市後,熱鬨漸漸遠去,最後出了城,又走了一盞茶功夫,終於停在了一處。
下了馬車,隻見這裡是高樓門,青瓦牆,桂花香味隨風而來,門前有各樣式馬車停下,裝扮各異的貴女在丫鬟仆婦的攙扶下走入那高樓門中,也有騎馬而來的貴人正翻身下馬。
蕭珩和蕭槿一行人也下了馬,過來陪著顧穗兒陸青怡等人一起進去。
蕭槿一踏進這園子,明顯來了興致,拽著陸青怡,對蕭珩道:“三哥,我們自己去那邊書坊看看!”
原來這桂園裡除了大片大片的桂花可以看,還設置有茶樓書坊等,儼然一個小街市,日常消遣應有儘有,而且這裡諸般設置要比外麵清雅不知道多少倍。
蕭珩看她那樣,知道攔不住的,當下囑咐道:“不可冒失。”
蕭槿小雞啄米,連連點頭。
蕭珩又吩咐江錚:“跟在大姑娘身邊保護著。”
江錚一步上前,恭敬地道:“是。”
不過隻派一個侍衛跟著也不太合適,他看了看顧穗兒身邊的晴月:“讓晴月隨著一起過去吧。”
蕭槿見此,頗有些不情願:“這麼多人跟著啊,好吧!”
蕭槿和陸青怡帶著江錚晴月過去書坊了,蕭珩便領著顧穗兒過去旁邊的茶樓歇息。
“栩兒想看看什麼?”坐定後,要了點清茶,蕭珩這麼問蕭栩。
蕭栩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她平時和這位三哥並不熟的,也不太敢去膩歪這位三哥,她也知道蕭槿和蕭珩關係好,比如這次來桂園,蕭珩肯來,那是看蕭槿的麵子。
她沒想到,蕭槿跑了,蕭珩對自己竟然這麼關照。
她忙笑道:“我也是隨意出來散散心,去哪裡都可以。”
蕭珩聽了,便道:“等下喝完茶,我們先過去東邊看看桂花吧。”
蕭栩點頭:“好!”
誰知道這盞茶還沒喝完,蕭栩就遇到一位,卻是她姨家的表姐。
那姨是給了當朝禮部一位大人做妾的,生下了一個女兒,便是眼前這位表姐。
蕭栩看到了表姐,兩個人便拉著手熱絡地說起話來。
蕭珩見此,便先帶著顧穗兒看桂花去了。
桂園之所以出名,不但因為這裡是豪門貴族家夫人小姐消遣之處,更因為這裡有幾百畝的桂花,每到了秋日,幾十種類的桂花開放,桂花香氣飄四方,整個燕京城都會洋溢著似有若無的桂花香氣。
顧穗兒在來之前,本以為也就是有些桂花看看罷了,來了後才知道,當望不到邊的桂花樹全都盛開在眼前是怎麼樣一種震撼。
細看時,那桂花的花瓣彆致嬌俏,小小的猶如米粒大小,淡雅婉約,靜謐柔和,讓人一看便喜歡。
顧穗兒不由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感受那清雅的香氣。
旁邊的蕭珩牽著她的手,淡聲道:“這桂花還可以做酒。”
顧穗兒:“是嗎?好喝嗎?”
蕭珩指著前麵道:“你看前麵有一處叫桂華塢,就有桂花酒,我們過去嘗一嘗。”
顧穗兒摸了摸肚子:“可是大夫說,我不能飲酒的呀。”
每過幾天大夫就會來診脈,並告訴她一些事。
大夫說得好好養著胎,還說了一些她不能吃不能喝的。
她牢牢記著呢,酒肯定是不能喝。
蕭珩倒是不曾想到這個,便道:“那隻過去看一看吧。”
顧穗兒笑道:“嗯。”
當下蕭珩帶她過去桂花塢,訂下了幾壇子桂花酒,並讓人直接給送到睿定侯府去。
“等以後生了,可以喝。” 他淡聲解釋道。
“嗯。”顧穗兒聽他這麼說,不免抿唇笑了下。
在他們鄉下,生了孩子要請喝滿月酒的,也不知道蕭珩是不是這意思。
訂完了酒,蕭珩便領著她繼續往前走,穿梭在桂花樹間,那似有若無的雅淡香氣讓人舒坦放鬆,看看身邊的男人,整個人都愉悅起來,肚子裡的小蝌蚪也跟著輕輕地蠕動。
她輕輕撫摸了下肚子。
蕭珩見了,低首看向她隆起的肚子;“他又在動了?”
顧穗兒:“可能他也喜歡這裡。平時脾氣急,動起來就是踢踹,折騰我,現在是慢慢的動。”
難得小蝌蚪性子這麼好,估計也是被聞著這桂花香了。
蕭珩挑眉,好像有些意外:“他……脾氣急?”
顧穗兒:“是啊,總是愛踢我,力氣大。”
她以前隔壁阿柳娘就大過肚子生過孩子,聽阿柳娘說起來,約莫知道,這小娃兒在肚子裡也是有脾氣的。
有的是急脾氣踢騰起來要人命,有的就是懶懶的躺在那裡不愛動。
蕭珩聽了,注視著那肚子,半晌才道:“我娘說,我小時候也是急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