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時,哪裡吃過這種白白的米飯啊,這輩子來侯府前就吃過一次,還是在客棧裡那天過節,鍋裡有些剩下的,客棧老板娘好心,給他們每個人都分了一點。
然而蕭珩卻沒想到這一層:“喜歡吃就多吃點。”
顧穗兒扯了這麼一個慌頭,心虛,隻好悶頭繼續吃飯。
旁邊的蕭珩輕輕卻取過一盤蝦來,伸手剝蝦。
剝出來白嫩的蝦肉後,他放到了她碗裡。
當那修長的手指往自己碗裡放蝦肉時,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多說,拿起另一個來繼續剝。
手指靈巧。
麵上卻是一貫的清冷和沉默。
可是她忽然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暖。
低下頭,嘗了一口蝦肉,勁道彈滑。
蝦其實她是吃過的,山裡的溪水可以捉到,隻不過沒這個大罷了。
可是有人剝好了蝦給她吃,這是第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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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膳,蕭珩又扶著顧穗兒在院子裡走了一圈。
她肚子越發大了,諸葛大夫特意說過讓她多走動,說要不然生的時候不好生。蕭珩也聽到了這話的,所以每每記起都會扶著她一起走走。
他本來步子大的,如今陪著她,隻能是邁過一步,停頓下再邁一步。
這時候江錚過來了,好像是有事兒要稟報,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珩見了,便讓顧穗兒先回房去:“早點歇息。”
顧穗兒恭敬地道:“是,三爺,那我先歇了。”
她這一說,他眼神有點異樣,看著她:“好。”
安嬤嬤過來,扶著大腹便便的顧穗兒回屋去,蕭珩回過頭看江錚,結果見江錚的目光正掃向他身後。
轉身再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是顧穗兒。
他挑眉,眼神輕淡地望著江錚。
江錚陡然間發現蕭珩在看他,猝然臉紅,忙收回視線:“三爺,馮九那裡有消息了。”
之前蕭珩去丹東是要處理一件貪墨案,這樁案子算是大獲全勝,不過有一個關鍵人物卻沒能活捉,如今蕭珩的屬下還在追捕這個關鍵人物。
聽得此言,蕭珩道:“進屋說吧。”
江錚忙跟著蕭珩進去書房,低頭行走間,不由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
身為龍騎衛統領,蕭珩不需要像自己兄長一樣每日上朝,他的時間是比較自由散漫的,有事進宮見皇上,沒事便在家隨意閒著,也無人管束。
畢竟龍騎衛統領,能管他的也就是皇帝了。
蕭珩坐在自己書房裡,聽著江錚詳細的彙報,聽完後,半晌沒說話。
江錚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總覺得今天的三爺臉色有點不對勁。
好像比平時黑。
蕭珩就這麼黑臉黑了足足一盞茶功夫,最後終於問道:“江錚,當初你去接她的事,再給我說一遍。”
啊?
她,她是誰,自然特指的那一位小夫人。
江錚跟在蕭珩身邊這麼多年,就沒見蕭珩提起一個人提得如此隱晦含蓄又直白。
江錚頭大,後背發涼,他再次刻板而詳細地把那次去接小夫人的事說了一遍,具體到在哪天在哪家客棧歇息,以及小夫人都吃了什麼,全都說一遍。
說完後,蕭珩也不言語,就那麼靜默地坐著。
誰也不知道這位主兒在想什麼,猜不透。
誰也不敢去問這位主兒在想什麼,沒那膽子。
就在江錚站得後背都要濕了的時候,蕭珩終於道:“先下去吧。”
江錚:“是!”
蕭珩想起什麼,又道:“最近讓胡鐵再帶兩個人值守在院外,你先全力調查丹東這件事。”
江錚一愣,之後果斷地道:“是!”
目送著江錚離開,過了片刻,蕭珩先去洗漱,之後準備回屋睡覺。
可是進了屋後,裡麵黑冷黑冷的。
他望向榻上,榻上空落落的,並沒有任何的溫度,更不要說有那個軟軟香香的嬌人兒。
兀自站在那裡,立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床,翻身躺上去。
這冷清被褥上好像還有她的味道,淡淡的乳香,有一絲絲甜。
他並不愛甜香,也不愛乳香,可是現在卻開始喜歡這種香味兒了。
一時又想起了白日的糕點碎屑,從她唇邊卷走的那點碎屑。
閉上眼睛,他準備睡覺。
可偏就在此時,秋風起來了,竹葉簌簌。
有一種寂寞,是長夜難耐,一個人望著帳幔頂子默聽著秋葉的寂寞。
他驟然翻身坐起,下榻,穿屐,然後推門出去。
夜色清冷,他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邁向了顧穗兒的房間。
此時安嬤嬤好像還收拾妥當,端著空了的托盤從裡麵走出來,迎麵就見蕭珩到了門跟前,唬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睡了嗎?”他擰眉,神情有些不耐。
“睡了,睡了……”安嬤嬤從未見過自家少爺這麼煩躁的樣子,嚇得不行,蒼白著臉哆嗦著回話,說完又想起來了:“剛躺下,還沒睡呢,三爺你有事?”
然而蕭珩根本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推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