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碗那粥,她肚子裡暖和,身子也覺得舒服多了,就連喉嚨也沒有了開始的乾澀嘶啞。
蕭珩抬起修長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探了下額溫,並不覺得燙,一時又伸手到被子裡,摸了摸她的肚子。
肚子裡的小蝌蚪,適時地動了下。
“他可能是嚇到了,現在不像之前那麼愛踢騰,反而愛拱。”
也不知道是小屁股還是小腦袋,就是圓滾滾地在她肚皮上拱起來一個大包。
蕭珩也摸到了,肉乎乎的。
他沉默地摸了片刻後,抬起眼來,看她。
“你嚇到了嗎?”
“我……”顧穗兒搖頭:“我不害怕的。”
在最初落水的時候,她是嚇到了,可是後來那種泛著光的暖融感讓她很舒服,她覺得自己是被保護著的。
之後,江錚就出現了。
蕭珩的手握住她的。
他的手修長,將她嬌軟的手指頭根根攏在手心裡:“給我說說你落水的事。”
“嗯……”顧穗兒點頭,一五一十地從泛舟開始說。
“當時安嬤嬤和晴月本來是護著我的,不過晴月在我左邊,安嬤嬤在我右邊,公主過來和安嬤嬤說話,公主身邊的宮女就把安嬤嬤擠開了。公主湊過來和我說話,我就感覺背後有人推了我一把。”
顧穗兒經曆了這一場大災,睡了這麼一大覺,現在腦袋裡還不太靈光。
不過她約莫知道,公主是想害自己,或者說,是想害自己肚子裡的小蝌蚪。
“落水後,我開始很冷很冷……”顧穗兒說起當時的經曆,隻覺得身體好像重新陷入了那種冷,她眉尖微微蹙起,出神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好像是光,圍著我,我覺得自己不太冷了,不但不冷,還暖和,我當時心裡也不怕了,我覺得自己不會死。”
“就在這時候,江錚過來了。我一看江錚就認出他來,他拉著我往上遊,把我給救出來了。”
蕭珩無聲地望著她。
江錚救了她,這他是知道的,他還知道她上了岸後,嘴裡一直呢喃著江錚的名字。
他垂下眼,淡聲問道:“那是什麼光,是江錚帶了什麼放出的光?”
顧穗兒想了想,搖頭:“不是的,和江錚沒有關係,江錚是後來才出現的。”
她努力地思索了下這個問題,最後猜道:“這讓我想起了那天的太陽……”
“太陽?”蕭珩擰眉,疑惑地望著她。
經曆了這一場驚險,又昏睡一場後,此時的她柔軟地躺在那裡,秀發掩映間一張小臉兒泛白,白得幾乎透明。
像握在手掌心的白玉。
“嗯……”顧穗兒隻好繼續和蕭珩說,說起那天的太陽來,做了一個什麼什麼樣的夢,以及那太陽如何如何進到她的肚子裡。
“這到底是哪天的事?”蕭珩神色有些異樣。
顧穗兒看他這樣,也是心裡有些意外,隻好努力地回憶了一番,最後終於想起來。
“就是因為昭陽公主的事進宮那一天,我睡著了,夢到我坐在窗台前,太陽竟然從天上落下來,跳到窗子裡,鑽到我肚子裡去了。”
蕭珩聽到這話後,擰眉半晌沒言語。
顧穗兒安靜地打量著他神色,此時的他神情中透著她從來沒見過的嚴肅和清冷,好像在思考一個多麼重要的問題。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有些陌生,所以她什麼都沒敢說,隻是躺在那裡等著他。
過了一會兒,蕭珩終於道:“這兩件事,太陽和水中發光的事,都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除了你我,誰都不能說。”
顧穗兒連忙點頭:“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隻給你說過的。”
蕭珩看她點頭的時候,稚嫩細白的小下巴在紅色錦被上一點一碰的,精致動人,又有著說不出的乖巧,軟糯得像個小貓兒一般。
他抬起手,摸住那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
手底下的女人睜大眼睛,無辜地望著他。
他順著那下巴,他伸進了錦被裡,閉上眼睛,一路凹凸起伏,最後來到了肚子上。
當年太宗皇帝之母耕種於南山之下,忽一日困倦,睡於田埂,卻夢得朝日入腹,之後有孕,便為太宗皇帝。
她的夢……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而就在蕭珩陷入了沉思之中時,顧穗兒卻臉紅耳赤不知所措的。
她也不知道他怎麼了,突然就握住了她的下巴。
他那手平時看著修長好看,可實際上籠罩她下巴上,這才發現那手真大。
他的手捏著她的下巴,就好像在把玩一樣。
她渾身緊繃,瞪大眼睛看著他,想著難道他又要和自己親嘴。
可是自己才喝了粥,是不是嘴巴裡會有點味道?他會不會發現,會不會嫌棄自己?
正胡思亂想,他的手就開始往下了。
顧穗兒這時候看都不敢看他,隻敢盯著錦帳頂子,所有的心神都專注在他那雙手上。
誰知最後,他的手停駐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不動了。
她有些期待,有些害怕,眨眨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卻看他臉色晦暗,不知在想什麼。
“三爺……”她羞愧難當,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又有點期待,小小聲地喚了一句。
“嗯?”
陷入沉思中的蕭珩,抬眼望她。
四目相對,她臉上騰得紅了,像火燒雲。
蕭珩微微擰眉:“是不是受寒高熱了?”
說著,竟然伸出手來再次碰了碰她的臉頰。
顧穗兒癟癟嘴,搖頭,再搖頭。
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得想多了。
蕭珩低頭看她那委屈樣子,卻是誤會了。
他略顯沁涼的手緩慢地滑過她柔膩精致的臉頰,眼眸眯起時,口中卻是淡聲道:“誰要害你,我會讓他們給一個交待。”
聲音本是平淡至極,卻在最後兩個字時,尾音上調,陡然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