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底下將士不敢相信的目光,蕭珩倒是淡定得很。
他臉上是很少有什麼情緒的,如今即便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女人,也是麵無表情的樣子。
顧穗兒靠在蕭珩懷裡,抱著他的胳膊,好奇地看向周圍,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已經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大片大昭將士。
一個個身姿挺拔神情肅穆的。
她突然有些不自在,小聲說:“放……放我下來吧。”
他在家裡是她的男人,可是在外麵是指揮千軍萬馬的五殿下,她不想在外人麵前讓人看到他這樣抱著自己的樣子。
那會感覺很不好意思。
蕭珩卻是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聽到她這麼說,還微微擰眉:“為什麼要放下來?”
顧穗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怔了下後,隻好將腦袋靠在他腋窩裡。
月華之下,蕭珩大步流星地抱著顧穗兒,領著自己的兒子阿宸,一路行經眾多將士麵前,最後來到了一輛不大不小的馬車前,彎腰上了馬車,將顧穗兒放在車上。
之後他蹲在她麵前,略顯沁涼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在這裡等著,我會讓人保護著你,我要先去處理下巴木荊。”
顧穗兒剛才被他抱在懷裡,滿心都是穩當舒坦,身子也跟著放鬆了,如今聽他要離開,其實心裡是有些小小的不舍的。
好不容易相見了,想趴在他懷裡和他說說這些天的經曆,再被他好生寬慰一番。
不過她當然也知道這時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她抿唇,輕輕點頭:“嗯。”
蕭珩當初將顧穗兒送走,也是怕顧穗兒留在邊城出什麼意外,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後麵種種意外,倒是讓她落入了巴木荊的手中。
後來幾日幾夜的苦尋,茫茫荒原中幾乎讓人絕望的搜查,他已經開始麻木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將她自那馬車底下抱出來,他心裡還沒來得及驚喜。
就如同寒冰萬年,處處接觸到一點火星,他還沒來得及切實地有了她就在他身邊的意識。
如今看她柔弱聽話點頭的樣子,仿佛煙火的一絲引線,他胸口湧出一千種一萬種的情緒洶湧爆發噴薄而出,聚集在喉頭,凝結在心間,讓他竟一時動彈不得。
一下子記起了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她時的絕望,一下子想起了往昔兩個人窩在錦被底下的種種纏綿。
稀薄的月色之下,他幽深如墨的眼眸凝視著她,仿佛這輩子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她就在他身邊,她就是那個會讓他所有的防備卸下,就是那個會陪著他度過一輩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險些丟了,現在又回來了,還是在他身邊,會一輩子像現在這樣乖乖地坐在這裡等著他。
蕭珩喉頭竟罕見地哽了下,不過他望著她,到底是沒說什麼,隻是低啞地道:“乖。”
說著,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便轉身出去了。
待到蕭珩出去了,寶鴨和桂枝稍微自在些後,寶鴨是一下子哭了:“得救了,這下子得救了……不知道胡鐵怎麼樣了,胡鐵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又是哭又是笑的在那裡叨叨。
桂枝還算淡定,不過也是憋不住想笑:“這下子可好了,我就知道殿下會來救娘娘的!”
顧穗兒卻呆呆地低著頭,腦子裡想著剛才蕭珩出去時候的樣子。
她是早把他放在心坎裡的,他的每一個神情她都會記得,能在腦子裡變成一幅畫。
可是剛才他的樣子,和平時很不一樣,他眼睛裡好像有些濕潤?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被忽略的阿宸突然開口了:“爹哭了!”
他來了這麼一句。
顧穗兒一愣,想了想,他是哭了嗎?他怎麼會哭呢?
阿宸聳動了下小鼻子,直截了當地道:“爹找不到娘,都嚇得哭鼻子了!”
童言無忌,說出來的話是好笑的。
不過大家都沒笑,桂枝想了想:“好像是真的……”
剛才殿下離開馬車前最後一句話,竟然帶著哭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