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門被“嘭”一聲甩上, 震得外麵的肖州抖了三抖。
他站在外麵與團隊其他人麵麵相覷, 沒人敢上前敲門進去勸架。
大家默契發揮出當代青年的本色, 各自抽出手機, 刷起剛恢複正常的微博。
電影節組委會提供的酒店房間隔音很好, 爭執聲被牆壁與地毯吸收了大半, 隻有模糊不清的人聲隱約透過門縫傳出來點, 但也根本聽不清晰。
肖州看了會兒屍橫遍野的微博, 回想起頒獎時宋時青冷到鐵青的臉色, 就又在心底祈禱了一遍——兩位大佬吵架, 不要殃及他這條可憐的小鹹魚。
“野哥是氣瘋了吧,”隨行來到申城的一個女孩小聲說, “之前我看到有不少人在刷裴初知滾出娛樂圈, 還到《悄悄戀上你》和《誰是凶手》的官微那兒要求他們換人,他忍不了這口氣的。”
造型師翹起新做的指甲:“不覺得挺帥的嗎?衝冠一怒為紅顏,換了哪個男人在千萬人麵前這樣護我,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嫁了。”
肖州乾巴巴地插話:“可現在宋總也氣瘋了。”
“……”
兩個女孩都不出聲了。
宋時青在亞影工作多年,手下當紅明星不少, 職位早已升為經紀部總經理, 同時還兼任了一個副總裁的頭銜。
換句話說,這位可不是唐冬那種求爺爺告奶奶拉資源的無名之輩, 放到外麵他也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
宋時青這兩年基本不直接帶藝人了, 也就刑野身份特殊外加不服管教,才會需要動用他堂堂宋總,出來管束這個燙手山芋。
結果今天不僅沒管住, 還鬨出一個讓微博崩潰的大新聞。
思及於此,套房客廳內的三條鹹魚,默默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總覺得裡麵兩人說不定已經打起來了。
還好沒過多久,刑野從裡麵出來。
神色中滿是“我很不爽”的戾氣,但看起來不像跟人動過手的樣子。
肖州悄悄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發現宋時青坐在沙發上扶著額頭,似乎也沒有單方麵挨揍。
他懸起的心剛要落下,就看見刑野衝他攤開手掌。
聲音是啞的:“車鑰匙。”
“野哥你要出去啊?”肖州把手機揣回兜裡,戰戰兢兢,“我這會兒沒事,開車送你吧。”
刑野眸色幽暗,重複了一遍:“車鑰匙。”
肖州扭過脖子,為難地看向端坐房間的宋時青。
宋時青可有可無地冷笑一聲,說:“給他吧,彆妨礙刑老師千裡求愛。”
肖州:“……”
宋總你說話真的有點陰陽怪氣。
刑野拿到鑰匙,轉身留下一句“今晚不回來”,就打開套房的門走了出去。
酒店樓下有記者在蹲守。
刑野開著那輛漆黑的跑車,當著他們的麵與閃爍不停的相機白光,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車庫。
電影節的舉辦地址在市郊,路上交通順暢。
他甩開幾輛跟蹤的車後,打轉方向盤拐上了高速路。
車窗外的夜色很靜,天空像一塊絨布蓋在城市的上方。
行駛到一個服務區時,刑野從盒子裡摸出不知被誰留在那裡的煙和打火機。
他打開車窗,側過臉點燃了煙。
幾縷白霧扭曲著融入夜色。
刑野咬著煙,單手點開手機。
聊天界麵第一條,是半小時前丁陽發來的消息:【酒店定位發你了,不過你確定要來?可以啊朋友,真動心了?】
他挑了下眉,想起之前宋時青衝他吼的畫麵。
“你不就是喜歡上了?!上回還遮遮掩掩想騙我,這回出事就急眼了是吧!”
“我從不反對你談戀愛,可你能不能控製一點?”
“她會接受這份感情嗎?人家回頭萬一甩句‘不好意思對你沒感覺’,我看你那張臉往哪兒擱!”
煙霧有點熏,刑野稍稍眯了下眼。
然後無聲笑了一下。
其實他挺能理解宋時青的憤怒,也認為宋時青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可他不在乎。
就像小時候的裴初知鼓勵他的時候,從沒想過要他的回報那樣。
對於這份感情,刑野今晚認清了,但不在乎她會不會接受。
他就是覺得,在許多人等著看裴初知笑話的時候,如果他能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如果她今晚的心情能因此好一點。
那他瘋上這一回,也值了。
·
淩晨時分。
裴初知坐在床邊,用房間的座機接唐冬的電話:“他……真這麼說了?”
“那可不,網上都炸了。”
唐冬語氣裡還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你該不會給他下蠱了吧?”
裴初知整個人懵懵的,下意識想用手機上網看看,才想起之前給家裡打完電話後,手機電量就徹底清零了。
剛連上充電線的手機屏幕還暗著,她低頭絞著座機線圈,視線卻飄向牆角一塊翹邊的牆紙。
這回錄製是在山上,節目組就近訂的酒店條件也很一般。
不過勝在地理位置偏僻,至今還沒有好事的記者找上門來。
裴初知問:“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她到底該先澄清謠言還是先承認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