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架勢是要給朕請罪。”
王授文順著皇帝的話道“臣聽說和妃娘娘行了錯事,臣惶恐。”
張得通搬來墩子放在王授文身邊。
皇帝放下茶盞,示意張得通去扶王授文。一麵道“和妃沒什麼錯處,就是身子不好。朕讓周太醫調理了這麼些日子,一直不見好轉。你也不用杞人憂天,朕知道,你和程英這些人,聽了些說朕“重漢臣,輕滿蒙。”的話,朕告訴你,這要有錯也是朕的錯,跟你們沒有關係,跟朕嬪妃更沒有關係。朕為政有朕的道理。扯舊弊之根哪能不遭掣肘,朕即位這大半年,“苛刻,獨斷”之名擔得不少,但朕是什麼人,朕對朝廷是什麼心這些事,朕和你你王授文該是有點默契的。
王授文忙起身道“是,竟是臣糊塗了。”
皇帝站起身從書案後麵走出來。
“至於和妃,她很好,伺候朕很儘心,朕也很喜歡他。即便她不好,就算全朕與你的君臣情意,朕也會保全她。”
王授文心中一動。
撩袍叩首“有皇上這句話,臣萬死也安心了。”
這邊皇帝離園回城。太後有染了病。
暢春園內霎時靜下來。
王疏月身上好了很多,日子不好打發,就與成妃學刺繡上的功夫。
成妃住在雲崖館,臨著園中後湖,原本就是十分清幽。如今交了秋,靜靜地在窗前坐著,竟有些冷。
善兒取了披風來與王疏月遮上。
成妃看了道“你這身子是怎麼回事,這才七月底啊,就用上著夾絨的了。”
王疏月挽著手中的線,“如今都好多了,前幾日才要命。哎,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有一天晚上凍著了”
她正說了個頭,見外間大阿哥在寫字,便壓低了聲音,湊到成妃兒耳便續道“那一個月月事提前,竟疼得要人命,後來的每到信期,就有活不成的感覺。”
成妃捏了她的手腕,“你這就要不得啊。你要知道,身子就是咱們入宮的被本錢,要是誕不下子嗣,哪還有體麵和仰仗,皇上再疼你又如何,哪裡能持久一輩子呢,還是兒子重要。你看婉常在,從前膽小如鼠,被淑嬪嚇得往我這裡躲,如今有了二阿哥,看樣子,皇上也要給她封嬪了。”
王疏月看向外間。
大阿哥正一本正地捏著筆寫大字。也許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他和皇帝長得是真像,鼻子眼睛幾乎都是一個子印出來的。但是性子完全不同。這孩子溫和,也貼心,得了王疏月一點點好,就一直都記得。
“所以啊成姐姐,你才是有福氣的,有這麼好一孩子陪在身邊。”
成妃也向外間望去。
大阿哥寫得認真,額上滲出了細汗也不自知。成妃從袖中掏出帕子來,遞給宮女,示意她出去替大阿哥擦擦,一麵又道“他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但畢竟皇後娘娘才是他的皇額娘,我這個人,蠢得很,哪裡教養得了皇上的長子,也就是皇後的性好,沒像太後娘娘當年那樣,硬把皇帝過繼”
她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收住話。
“喲,瞧我,和你說什麼了。你如今有皇上的恩寵,遇喜是遲早的事。和妃啊,你不像我,你這樣的人教養出來的孩子,一定懂事能乾,能替他皇阿瑪分大憂的。”
王疏月倒是很在意的她說太後當初過繼皇帝的事,但她畢竟不是莽撞的人,成妃都閉口不談的事,她也沒有問的道理。隻不過,她偶然想起善兒跟她說過的一個地方祐恩寺。聽說皇帝的生母一直就住在那個地方。
隻是她和皇帝相處這麼久以來。皇帝從來沒有提過那個人。
“和妃。”
“啊”
“你來。”
成妃已經走到了外間,站在大阿哥身後。
“你通書法的,來看看,他皇阿瑪叫他寫的這個字兒怎麼樣。”
王疏月笑著起身,大阿哥已經將字抖撐起來,展在她麵前。他人矮,還得墊些腳。
王疏月認真看時才發現皇帝讓大阿哥寫的祝體。
那風流子的一手字,入情入骨。壓根就不是小孩子能練得出來的。
王疏月摸了摸大阿哥的腦袋“你皇阿瑪為什麼要你寫這一體字啊。”
大阿哥從宣紙後麵探出頭來道“嗯皇阿瑪說,這一體字他寫不好,但是和娘娘您寫得好,皇阿瑪就要兒臣好好練,以後寫好了,跟和娘娘比一比。”
哈。
王疏也是真想笑。
這不就是那所謂的自己飛不起來,逼著兒子使勁兒飛嘛。
成妃在旁道“你看,這就是你的好處,皇上愛書畫,養心殿三希堂裡收藏了好些我們看不懂的東西,也就隻有你,還能陪著皇上賞看。”
大阿哥放下那副字,轉向王疏月道“和娘娘,我聽我皇祖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成妃忙沉聲道“恒則。”
大阿哥見成妃沉了臉,委屈巴巴地低了頭。
王疏月蹲下身,將他摟在懷中。
“你皇祖母說得沒錯,本宮以前啊,是為了給你皇阿瑪當差,才偷著讀的書。”
正說著,外麵的太監進來回話道“成主兒,春暉堂的萍姑姑來了,說來接大阿哥過去。”
成妃聽說是皇後尋大阿哥,忙對大阿哥道“好生跟著姑姑過去。你皇額娘這兩日頭不舒服,仔細不能鬨著她了。”
大阿哥正要走,卻發覺王疏月摟著她沒鬆手。
有些疑惑地回頭道“和娘娘,您還牽著兒臣衣袖呢。”
成妃見王疏月似有疑處,便道“怎麼了。”
王疏月搖了搖頭“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皇後娘娘這個時辰要歇午的呀。還有,我記得從前都是孫淼來接大阿哥的”
成妃倒是沒想那麼多。大多時候,她都不敢把大阿哥當自己的兒子,皇後要見,就得趕緊送過去。怕耽擱了就是不敬。
便牽過大阿哥道“這也沒什麼,萍姑姑也是皇後身邊的老人了。本宮想著,許是孫淼有彆的差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