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如夢令(四)(1 / 2)

為妃三十年 她與燈 8386 字 7個月前

而此時鬆格台吉被這一塊女人送上來的得快要瘋了。

周遭質疑聲四起, 有人是甚至譏笑起他的忸怩來。

達爾罕親王道“真是麻煩得很, 我從來沒聽過你們丹林部不吃馬肉的,來來,本王親自伺候你吃一口, 我們好聽這位娘娘後麵的話。”

說著,抓起肉就要往鬆格台吉嘴裡塞。

鬆格台吉急得頭上青筋都爆起,卻抵不住達爾罕親王的強勢,喉嚨裡一哽,冷不防把那入口的肉吞了下去。

他狠力推開達爾罕親王,掐著脖子一番乾嘔,拚命想把那肉從胃裡嘔出來。

“吃都吃了,台吉何必呢。”

一盞茶遞到了他的手邊, 仍然是那一隻白淨柔軟的手,袖口已經扁了下來, 遮住了手腕上的烏青,她用一種極得體的姿勢端著茶杯, 呈到他麵前。聲中波瀾未起, 從頭至尾都是那一個柔軟的腔調。

鬆格台吉往後退了一步。

“你敢用毒肉害我你這個漢女”

王疏月放下端茶的手。淡淡地望著他“這怎麼會是毒肉。這分明是我親自進呈的馬肉,”

“你還在胡言亂語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就是那隻白駱駝的肉”

話音一落。

人聲全部降下。

王疏月將茶杯放回托盤之中, 點了點頭。

“所以, 你不光知道這是駱駝肉, 你還知道, 這是那隻白駱駝得肉, 你甚至知道, 那隻白駱駝的肉裡有毒。因此你才百般推遲,不肯入口。你說你憑眼睛能分辨得出馬肉與駱駝肉的不同,這倒是說得通,但我不明白,你如何就知道,那白駱駝肉裡有毒”

“你”

“鬆格台吉,如今,我可以告訴你。這的確是駱駝肉,但是,並不是那隻白駱駝。隻是禦廚在取肉之時沒有放儘的駱駝血,連血一起炙烤而已。我已請太醫查驗過,那隻死了的白駱駝的肉中的確有一種可以令人和獸發狂而死的毒,但從表麵來看是看不出來中毒的跡象的,反而像驚厥竭力而亡。但會至血脈繃斷,其狀正如你眼前的這塊肉。我聽說,自從白駱駝死後,兩個負責看守的守衛被你處死,你也從來沒有查看過那隻白駱駝。你不可能是事後知道其肉有毒,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那隻駱駝死之前,你就已經知道它被喂過毒了。”

達爾罕親王是個粗人,王疏月這一番話說完,他也沒有立即反應過來。

回頭怔怔地看向鬆格台吉。

“什麼意思”

十二冷聲在旁道“原來是你們賊喊捉賊,鬆格台吉,獻九白之禮本是表臣服之心,可你們丹林部早謀劃好了,要借這九隻畜生,陷我大清於不仁不義之地。可笑之極,你們表臣服之心,我們大清做破滿蒙之盟的惡人,你們是不是還打著如意算盤的,要讓外藩四十九旗,跟著你們一道反清”

這話一說。

諸部的王公忙出席,齊聲道“臣不敢。”

鬆格台吉臉色漲紅,嗓子裡像被灌了一口辣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你算計我”

“是你們算計了皇上,算計了大清。”

“王什麼月,你住口”

鬆格台吉如今已經聽不下去她那不急不快的聲音。冷不防把她的名諱胡亂地叫了出來。

然而話音剛落,卻聽一個聲音寒道“這三個字是朕叫的。”

王疏月回過頭去。卻聽他冷冷地續了一句“拖出去,砍了,把人頭給丹林部送回去,王授文。”

“臣在,拿捏好你的文辭,給朕寫一篇揚揚灑灑的征伐文。”

“臣遵旨。”

達爾罕親王這才將前前後後的因果想明白。忙牽頭喊了一聲“皇上聖明。”

眾人皆行跪,帳中就隻剩下了皇帝與王疏月一坐一立。

王疏月靜靜地凝向他,皇帝也正凝著王疏月。

他眼底有如篝火般炙熱的情緒,但卻隱而不發,隻有嘴角不自覺上揚地弧度,曝露了幾分他對她的認可和讚許。

“你還站著乾什麼,宴也進了,等著請罪還是請賞。”

“請罪。”

“王疏月,功過相抵,你的罪朕恕了。去吧。”

“謝皇上恩典。”

說著,她向皇帝蹲了一個福,又望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王授文雙眼卻通紅通紅,一直目送她轉身,彎腰穿過簾門,走到外麵去了。

一時之間,他似乎是看到了故去吳靈。當真是血脈傳承。

王疏月,不愧是她的女兒。

王授文心中感慨有萬千之多,說不上是歡喜還是遺憾,又或者是慚愧,眼淚迷了眼,他也不敢在抬著眼。借飲酒之際垂了頭。

王疏月走到門口,卻看見大阿哥吊著胳膊,站在風口處。

她連忙蹲下身,將那弱小的身子摟到懷中。

“你怎麼來這兒了,吹著風了嗎”

“沒有。”

柔軟溫柔的一隻小手樓住王疏月的脖子

“兒臣讓梁公公帶兒臣過來的,兒臣想看和娘娘還有皇阿瑪,給兒臣報仇。”

“傻孩子,手還疼嗎”

“不疼了,和娘娘,兒臣想吃您做的茯苓糕,您都好久沒給兒臣做了。”

王疏月捏了捏大阿哥的臉。

“好,我們去做茯苓糕。”

說完,又對梁安道“替大阿哥拿了厚衣過來嗎”

“喲,大阿哥跑得急,奴才追他出來了,沒顧上。”

正說著,卻見後麵走來一個女人,手上正托著一件大毛的氅子。她見了王疏月,蹲身行了一個禮,將氅子呈了上去。

王疏月接了過來,“還沒又見雪,這個倒是厚重了些,不過也無妨,和娘娘裹著你回去”

“不要,皇阿瑪說了,和娘娘您手上有傷,要兒臣不準鬨您抱我。”

“還是奴才來抱大阿哥吧。”

說話是那送衣來的女人。

王疏月站起身向她看去,她生著一張圓臉,看起來到不寡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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