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分鐘內沈萌第二次歎氣了。
他扒拉了一下叫張礬的小胖給他送來的島上野生果子,沒有吃。
半個小時前,他們到達希波呂忒星的同時,他那個足有三年沒見的叔爺突然給他發了消息,告訴他兩天後在帝魂星安排了一次會麵,要他必須準時到。
想到那個冷如冰窖的男人,他就覺得胃裡火辣辣的疼。
又要挨訓了。
一定又要讓他回聯邦繼承家業,他也是很無奈,都從聯邦跑來帝國服役了。
為什麼還是逃不開叔爺的陰影?
甚至連他上司,7號救援艦隊的黑老大,都急燎燎地打來電話,叫他趕緊滾回聯邦,彆給他找麻煩。
得,這次救援任務,八成是他作為救援船船長的最後一票了。
是不是所有長輩都是這樣?
特彆是作為家裡唯二男丁裡的那個小輩,這個時候,沈萌又一次在心裡埋怨起他老媽,太沒義氣了,二姑一死,就馬上再嫁。
彆以為他不知道,之前明明一直不答應人家的求婚,說什麼單身的女人是老大,結果頂頭上二姑一死就翻臉,還不是怕叔爺想起她來,哪天把關愛後輩的目光投過來。搞到現在,他沈萌倒成了犧牲品。
天啊,他一點都不想回聯邦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
“那個張礬,我叫你點個人頭,都半個小時了,你怎麼還沒點完?”
差點把這檔子事給忘了,他把失蹤人員名冊交給張礬,讓他確認一下登艦人員和物品重量,結果這小子半小時都沒回信。
沈萌站在那些落難者建的一座座草棚子前,兩個月時間他們竟然建了個村,沒有猶豫,他走進張礬剛才進入的屋裡。
“謔這是什麼!”想起張著的嘴還沒閉上,沈萌趕緊收斂了吃驚的表情。
草棚子裡竟然有隻怪鳥。
還不是整隻,而是一個鳥頭。
從另一邊的洞口深入,想象一下,就像你家的窗戶被塞進了一個巨型鳥頭,填得嚴嚴實實,錯著頭正看著你。
你怕不怕?
反正沈萌是怕了,立刻掏出束能槍,瞄準鳥頭。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張礬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跑到沈萌前麵,“這是我養的鳥,非常安全,不咬人。”
沈萌眼神有點怪異,不過還是把束能槍收了起來。
“你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點人頭嗎,還有其他人呢?”
“他們在外麵啊。”
張礬指著洞口外麵,示意讓巨鳥挪挪地方。
沈萌湊過去一看,好嘛,都在草棚圍起來的廣場上蹲著,還雙手抱頭,活像一群囚犯。
“你們搞什麼?”
“沈哥是這樣,我跟你說,”張礬試圖勾肩搭背,然而試了下並沒成功,不過他臉皮厚,還是笑嘻嘻的,“我們有個朋友,他外出還沒回來,我們怕你們現在就要走了,這不是集體蹲著表示我們堅持要等他回來的決心嘛!”
這說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萌看了看一臉“我是老實人”的張礬,又看了看旁邊眼神表明“我是純良鳥”的怪鳥,最後看向蹲在地上像極了囚犯,時不時委委屈屈抬頭用控訴的目光看向他們的其餘落難者。
他看向張礬,臉色陰沉了下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送船員護送落難者一一上了救援船,沈萌掉過頭來,盯著仍撒潑耍無賴仍誓死不上船的張礬。
“我兄弟不回來,我是不會上船的。”
張礬抱緊大鳥鳥頭,像抱著一塊巨石死活不撒手,儘管後者來回甩腦袋努力試圖把他甩出去。
沈萌神色不變,“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