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對年紀很輕的年輕男女,看似一對璧人一般。
天還在下著纏綿的細雨,他二人撐著一把煙色的油紙傘,男子以手執著傘柄,傘沿轉動間,她瞧見了他骨節分明的手。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子。
他有著一雙細白修長的手,指尖淡淡,似有柔光,他身著一襲青色長衫,顏色淺薄,如煙如水,他就那樣靜靜地立在那裡,為身前的黃衣少女撐著傘。
似錦眼眸怔怔,但卻始終看不見他的模樣,但隱約中,她卻覺得,他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耳中傳來那黃衣少女淺淺的笑聲,淡若潑墨山水畫一般。
“雲輕,你瞧這顏色好不好看?”黃衣少女拿起一盒胭脂舉給男子看,帶著一絲嬌怯詢問他意見。
“嗯。”他聲音輕飄飄的,似那偶然從半開的窗戶裡飄來的清風一樣,柔柔地,好似沒什麼分量,但卻讓人忍不住去追尋。
然而,黃衣少女似是對他這般隨意的回答很不滿意,於是便拉拽著他的衣袖,連聲詢問:“到底如何,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好看,同你的雙頰顏色一般。”她聽到他這樣說,聲音輕輕淡淡,遠沒有那些公子哥兒們討好姑娘時的流氣與花哨,平淡地就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然那低沉的嗓音卻是她從不曾聽到過的乾淨。
可這樣毫無起伏的話語在他說來卻很容易就叫人滿足,於是,隔著淺薄的煙雨,她似乎瞧見了那黃衣少女原本就清冷白淨的臉頰當真在霎那間紅如胭脂。
長身玉立的公子與粉麵桃花的少女,這氛圍似乎難得的融洽,她隻微微張開嘴,手上沒由來一鬆。
“啪嗒。”一聲脆響,讓樓下的人都為之一驚。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隻淡青色的茶盞自茶樓上方的窗口摔落在地,就在胭脂攤前,霎那間,茶湯四濺,杯身碎裂一地。
“這、是誰啊,也不看著點,萬一砸到人該如何是好。”一陣心驚過後,那賣胭脂的小販驚魂未定地說著,話語間又抬首看了看麵前的一對男女,見那公子在茶盞落地的一瞬間迅速地將少女攬在懷中,仔細地打量著,似是生怕她被那茶水濺到,一時間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歎道,這少女當真好福氣,有一個這樣好的郎君。
謝雲輕此刻卻是抬首,那清遠的眸子落在那半支起的窗子前,但卻隻來得及瞧見一襲淺色的衣角劃過窗前,頓時眉間微皺。
而茶樓之上,女子卻也在男子為那黃衣少女傾身遮避掉落的茶盞時,瞧見了他的樣貌。
眸色清明,薄唇淺白,五官精致豔麗勝過世間絕色的女子,眼角一顆朱紅的淚痣讓她驀地瞪大眼睛。
人陡然從座位上站起身,手指緊握,隱隱發抖。
隻片刻,清色的茶湯還在冒著熱氣,而那喝茶的主人卻已沒了影蹤。
胭脂攤子前,黃衣少女被男子護在懷中,鼻端儘是他身上淺淡的氣息,陌生又熟悉,卻又那樣好聞,黃衣少女禁不住伸手握緊他的腰身,但很快,他就站定,輕輕將她推離開懷中,動作淡漠又疏離,仿佛先前護著她的動作隻是單純的保護她,並無他意。
黃衣少女有些不滿地便皺起眉。
她有些想不明白,他這人當真是油鹽不進麼,為何她都努力地追著他這麼久,他卻仍舊對她這樣不鹹不淡。
“雲輕,你沒事吧?”儘管想的再多,但她還是斂去了不悅,儘量在他麵前保持著良好的形象。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首道:“無事。”
“姑娘,這胭脂,您還要嗎?”正在此時,那賣胭脂的小販出聲打斷二人。
“包起來吧。”謝雲輕如是說著。
“哎,好嘞,這就給您包起來。”那小販拿起黃衣少女看中的那盒桃色胭脂,將其裝在一方精雕細琢過的紫檀木盒中。
“包好了,您要的胭脂。”小販將包好的胭脂遞過去,謝雲輕遞給他一錠銀子,不用問價,這銀子隻多不少,小販眉眼笑開地接過銀子,連聲道謝,並讓他們下次再來。
買完胭脂,二人打著傘,轉身欲要離開。
忽聞身後傳來一個稍顯急促的女子聲音,那聲音乾淨清澈,煞是好聽。
“等一等。”
似乎是在喚他們。
黃衣少女疑惑地轉過頭。
隻見不遠處一個冒著細雨,未曾打傘的青衣女子正提著裙擺往他們這處小跑而來,雨水打濕她的發和衣衫,她也全然不在意。
因之間相隔距離不遠,所以,青衣女子片刻後就到了二人麵前。
她單手撫胸,微喘著氣,抬起頭來,才讓人看清她的樣貌。
這一眼,該如何形容。
這是一張宛若被初春細雨洗滌過的容顏,眉眼清淡,乾淨的似乎有些不像話,而此刻,她的唇瓣微微張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定定地看向那個謝雲輕,那裡麵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好似隨時都要噴薄而出一樣。
“雲輕……”隻一語,淚光隱現。
“我終於找到你了。”
黃衣少女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青衣女子,在她叫出謝雲輕的名字時,她幽然看向他。
隻見謝雲輕眸光淡若似無,從女子出現到此,他似乎全然沒反應,在她說完那句話時,他隻輕啟薄唇,道了句:“姑娘,你認錯人了。”
似錦先前還在為終於見到他而喜悅至極,但在聽到他這句話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頓在那裡,眼眸定定地看著他,不住地搖首。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兩天,終於還是決定開這篇。
之前有親想看青樓名妓的故事的。
我之前設定了一個男主是富家公子的,然後又被我自己否決了,突然很想寫男主是戲子的。
兩個身份在古代都是低賤的,想寫一個互相依賴互相救贖的故事。
如果有人不喜歡男主是戲子的,我也隻能說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