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輕應聲推開門,抬腳踏進廂房之中。
他細心地轉身關上門,再轉過來,看著前方隔著層疊的珠簾,他瞧不見裡麵的景致,鼻間充斥著暖暖的熏香,讓人有昏昏沉沉之感。
他在珠簾前站定。
遲遲沒有伸手掀開那簾子。
忽然,從裡麵伸出一隻手,白玉一般溫潤,纖長,指甲上暈染著淺淺的粉色,穿過珠簾,直直地觸在他的衣襟處,稍稍一用力,他就被拉帶進簾中。
稍一站穩後,他才看見,麵前有一側對著他站的女子,身著輕紗素衣,卻是若隱若現,長發傾瀉,而她正在低首撫弄垂在胸前的發絲。
微一側首,闖進他眼中的是傾城之色。
似錦轉身走至小塌前半躺於上,發絲纏繞在身前,露出半抹酥胸,輕紗覆體,卻是難遮那玲瓏玉體。
單手支撐著下巴,眼梢一勾,媚笑道:“公子花錢來了這裡,不會隻是想站在那裡看著吧。”
“似錦雖不知公子每日所賺多少,但這漪瀾院一晚的價錢可不算少了?”
謝雲輕就站在那裡看著她,忽而轉身,走到另一邊的屏風前,將上掛著的一件外衣拿下,轉身向她走去。
略帶份量的長衫披到身上,讓似錦身子一僵,原本嘴角勾起的笑也慢慢下去,一時間,她竟不知該作何表情才好。
“似錦?”他重複著,輕笑起來。
“你從前,可不叫這個。”
聽他提到從前二字,似錦驀地翻身下塌,身上所蓋的衣衫滑落至榻上。
她衣衫單薄地站在他麵前,麵上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從前……”
“嗬,我可擔不起。”
“若公子今日來隻是想要同似錦敘舊,那似錦也沒什麼好同你說道的。”
何況,她與他,哪還有舊可敘。
謝雲輕看了一眼被她丟下的衣衫,又上前一步將其拿起,給她披上。
似錦看著他那有些細致的動作,微一恍惚,隨即一伸手,將他係好的袋子扯開,一把將那衣服拉下。
“公子這是在做什麼呢,您既然都來了這裡,難道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似錦又是什麼身份?”
“這裡是青樓,本就是讓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而我是青樓女子,青樓女子,本就是供男人玩樂之物,怎麼,公子是嫌我這般著露汙了您的眼了?還是你壓根兒就不想看見我,似我這樣的人,跟你所處的世界格格不入吧,你根本就……”
謝雲輕執著地將她手上的衣衫拿下,然後走進她麵前,親手替她穿上,再一次係好。
他在她片刻的愣神中,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梢。
似錦怔怔地看著他拿著她的手指,帶著她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鼻梁,臉頰,最後停在他溫熱的唇上。
他輕輕低首,輕吻上她的手指。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似錦手指想縮回,卻被他握住。
“阿瑤。”他低低輕喚。
似錦眼眸一頓。
“你感受到了嗎。”
“我還是那個我。”
“每一地方,每一處,都沒變過。”
似錦盯著他的眉眼,似是被他的聲音蠱惑,心跳停頓了一下,而後她猛地抽回手,側過身去。
“我什麼都感受不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白日裡不肯認她,這會兒卻又跑來叫她曾經的名字。
他難道不知道,她早已拋棄了那個身份,就不能再撿起來了嗎。
“騙人。”他輕嗬。
“即便你改了名字,換了身份,我也一樣認得出你。”
似錦暗暗握緊了手。
她很想問,如果真是這樣,那白天,她跑出去追著他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肯認她。
他已然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她在他麵前還有何顏麵存留。
既如此,倒不如一切都放下,放了他,也放了她自己。
“你不想聽我如今是何身份,又在做些什麼嗎?”
她不回話,他卻自顧自地說起來。
“我如今在京城第一戲班花月班中。”
似錦驀地轉頭看向她。
老鴇的話似還在耳邊飄蕩:“花月班的當家紅角,謝雲輕。”
她那時隻注意了他的名字,倒是對她的介紹全然忽視了。
謝雲輕彎唇一笑:“我不過是一唱戲的戲子。”
“這般身份,你可會嫌棄?”
此話一出,似錦幾乎是即時地搖首,而後又被自己的反應嚇到,眼神躲閃起來。
謝雲輕卻伸手輕撫她的臉龐,額頭貼上她的,低語道:“所以,阿瑤,你怎會以為我會嫌棄你的身份。”
“對我而言,你便是你,不管換了什麼名字,身份,都不會改變。”
溫熱的氣息就在麵前。
似錦隻覺鼻間酸澀,有濕潤的液體從眼角流出。
“那你,為什麼不肯認我。”
兩隻手捶打上他胸膛,重複質問:“謝雲輕,你為什麼不肯認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打謝老板的時候老是跳戲到海綿寶寶裡~~
女主還有個大恩客,阻撓者二號,比公主作用更大的。
抱歉啊大家,因為今天剛來杭州這邊要學東西,然後一整天都忙著在收拾安頓,剛剛才弄得差不多,所以今天沒辦法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