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後,法華寺周遭的山腳下,有多名男子接連失蹤。
屍首不見,村民尋至法華寺,請求住持梵音為他們尋找。
梵音帶著寺中僧人一同搜遍整座寺廟前後,終於在寺廟後方一個寒潭洞中發現了幾具已被吸乾精血的乾屍。
通過衣著裝扮,村民們確認這些乾屍正是失蹤的那幾個男子。
“妖邪作祟。”
“梵音師傅,您可千萬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定要將那作祟的妖物抓起來為他們報仇啊。”
……
白衣僧衣目光無波地掃過那一個個或憤怒或悲痛的村民,手執佛珠,未發一語,徑直越過他們,山風吹動他的僧衣衣角,直至身影消失不見。
——
濃霧深重的密林深處,一串單調卻清脆的鈴鐺響聲由遠至近地傳來,迷霧之中,身著紅衣的女子墨發傾瀉,緩緩轉過身,看向來人,朱唇輕啟。
“你來了。”語調輕緩,似早已在地等候多時。
白衣的僧人靜默地看著她,須臾,輕抬起手,掌心平躺著一顆金色小鈴鐺。
“你遺落了這個。”他道,語氣如常。
媚生有片刻的怔忡,忽而眼梢含笑地看向他:“你來尋我,便是為了將這物件歸還於我?”
梵音眉眼淡淡,輕輕搖首。
“我來是想詢問你一事。”
媚生聞言,眉眼輕抬:“你是想問我那山腳下失蹤的那些男子之事是否是我做的?”
梵音不語,卻是默認。
媚生又放肆地笑,卻是反問他:“若我回答不是我做的,你可會信我?”
梵音就這樣平視著她,忽而一斂雙眸,極是清淺道:“你說,我便會信。”
“你願信我?”
似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媚生連眼角的笑都褪去。
“為、何?”
他會信她?
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想的事。
梵音收回手,金色的小鈴鐺被握回掌心。
“你所求隻是我。”
“若是你做了,你不會騙我。”
並非是對他自身多信任。
而是她的性子,做過的事定不屑於否認。
媚生嘴角輕揚,微微側首。
“你還真是……”
“讓我狠不下心呐!”
她說著,忽然眉間一蹙,隻覺胸口處一陣鈍痛,一手剛剛撫上胸口處,便“噗”地一聲,將一口殷虹噴出。
梵音原本平靜無波的麵上好似出現一絲鬆動,他步履穩穩向她走過去。
媚生順著一根青竹滑坐在地,捂住胸口,不住地喘息。
白色的僧袍落至眼前,她費力地抬首去看,正對上他俯下的眼眸,凝重而慈悲。
又是一口血,她皺著眉。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隻會讓我覺得,我有多麼可悲。”
說著,她嗤笑起來。
“你信我……真讓我高興。”
“但,我和你,終究不是一樣的。”
“你眼所見的,就是我沒有去做那些事的後果,咳咳……嗬,現在你瞧著我,是不是順眼了些?”
她明明是在笑的,可是不知為什麼,那滿眼溢出來的悲傷卻是怎麼都止不住。
他緩緩俯下身,向她伸出手。
媚生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他輕歎一聲,手指輕觸上她的眉間。
明顯感覺到手指下的肌膚一僵。
溫熱的指腹輕撫平那皺著的眉,而後順著那桃花樣的眼角一路往下,停在嘴角處,輕輕一抹,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
“你……”
收回手,他目光如水地看著她。
“這樣瞧著,是順眼多了。”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他總覺得,他方才在說這句話時,平淡至極的聲音之中似乎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媚生。”
他又這樣喚她。
許是因他很少喚她的名字,所以每當他這樣叫她時,她就會一陣錯愕。
“你還願一直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