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霎時安靜了下來,靜的似乎能聽到她咽下唾沫的聲音。
莫名地讓人窘迫不已。
沈輕離卻未回答,隻是看著她輕笑。
她知道他笑起來有多好看。
印象中,他似乎總是在笑,在很多時候。
總是清淺的,溫柔的。
就連,在那種時候……也是笑著的。
隻不過那又是另一種,帶著壓抑和愉悅的……笑。
隻是想到,就讓她臉紅心跳。
她怎麼能……這樣。
秦之予暗下輕咬舌尖。
牙齒刺入舌頭帶來的微微痛感,讓她理智回來了許多。
差點就失態了。
她竟然會問這種話……這種聽上去就好像是在期待什麼的語氣。
真是……太不矜持了。
枉她還讀了那麼多聖賢書,自詡最是克己守禮。
現如今倒像是京中那些風流女子一般,沒了風度禮儀,隻是沉於美色了。
若讓她娘知道了,怕是要氣死,定會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因為這實在也……有辱斯文了。
思及此,秦之予突然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如此,對他也是極不尊重。
就好像,她來找他隻是為了這種事情……
儘管這種事情,的確會讓人沉迷流連。
就連她向來自問正直,也不能免俗。
因為這種事情,當真與正直與否無關,真的遇到那個人,美色當前,想來便是聖人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但,她沒有想那麼多。
雖然,她知道這裡是春宵閣。
也知道來春宵閣的人,大都是為何而來。
可她是不一樣的。
她是因為他才來此處,隻是單純地因為想要見他。
並不是……為了什麼。
如果非要究其目的。
那她,其實也隻是想跟他更近一些罷了。
說的直白些,那便是,她不願和其他人一樣。
不願意同那些來往於此的恩客沒有分彆。
她想要的,是更不一樣的。
她想要和他之間,不是隻有那樣的關係。
她想要和他,有更多的關聯。
因為她想讓自己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她,其實很貪心的……
想到這裡,她微微低眸,有些不敢看他,隻輕聲道:
“我來此並非是想要……那樣。”
她想解釋,想讓他清楚她的心思。
隻是話音剛落,就聽他聲音輕轉道:
“不想要,哪樣?”
秦之予微怔,抬眼見他將那書合上,隨意丟向一旁的榻上,而後向她靠近,她並非有意,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如此之近地與他相對,她有些心神不寧,衣袖下手指輕輕攥住,這才將將穩住散亂的心神。
“沈,沈老板……”
沈輕離便又離她近了些,聲音也壓低了些。
“嗯?”
微微上揚的尾音聽得她心頭輕顫。
“秦小姐想說什麼?”
許是瞧著她這樣有趣,他彎下眉眼。
“是想說你來這裡不是為了一度春宵?”
聽他如此直白地說出來,秦之予愣了愣,然後才紅著臉點點頭。
沈輕離眼眸似是流出些許失落,語氣淡淡道:“看來秦小姐是厭惡我了。”
秦之予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有些心慌,忙道:“怎麼會,我沒有……”
“秦小姐也無須言說,我自是明白的。”
他輕歎道:
“歡場上向來是如此,隻是談情說愛便罷了,卻是當不得真的。”
說著平靜地注視著她,隻淺笑著問道:“不知道秦小姐喜歡什麼樣的人,怎麼說我與秦小姐也是有一夜情誼,秦小姐說出來,隻要春宵閣有的,我便為你找來。”
秦之予一聽這話連忙搖頭,聲音都有些急促了。
“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你誤會了,我怎會厭惡你……”
說著,聲音都顫抖了。
而最令她在意的是他說的那話。
什麼歡場之情,當不得真……
像是已然司空見慣了的模樣,卻讓她心裡難受得緊。
“我隻是……”
她喜歡還來不及……
她覺得臉頰熱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我也,不需要彆人。”
隻要有他便已足夠了。
說完,她對上他的雙眸。
她從沒與誰說過這些話,也從沒有這樣想要親近一個人。
他是第一個 ,自然也是唯一一個。
她知道她不像其他女子那樣會說甜言蜜語,會討男子喜歡。
跟她們相比,在男女之事上,她或許顯得很笨拙,但她卻是很認真的。
所以,對於他的反應,她很期待又很忐忑。
沈輕離靜靜地看著她。
讓她覺得心跳紊亂。
良久,他斂去笑意,表情有些冰冷。
開口,語氣平淡的有些冷漠。
他說:“既然如此,秦小姐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秦之予怔住。
“秦小姐人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他繼續說著,嘴角嘲諷似的勾了勾。
“還是秦小姐想錯了什麼?”
“這裡是春宵閣,是讓女子尋歡作樂的地方,若秦小姐不是想談情說愛,那還是早些離去吧。”
秦之予看著他,隻覺得臉上的熱度在一點點褪去,慢慢地變冷。
她其實早就知道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