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8060 字 8個月前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 薛翃簡直不敢相信,這屋內居然還有另一個人。

不用回頭,她已經聽了出來此人是誰, 想到他的身份,這“突如其來”就也並不十分突兀了, 畢竟這是一位最擅神出鬼沒的人物。

並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回身, 薛翃暗中皺皺眉,道:“江指揮使大人, 您是走錯了房間嗎?”

就在薛翃的身後, 從靠窗的雕花屏風一側, 有道高挑的身影若隱若現。

聽了薛翃的問話, 那人才自屏風後探出半邊臉頰,長眉秀目,臉容清俊,赫然正是鎮撫司指揮使江恒。

江恒抬手在挺直的鼻梁上輕輕一抹, 臉上流露出幾分不知真假的赧顏:“請仙長見諒, 雖然並不是走錯了,但這一幕卻在我意料之外。”

薛翃道:“既然如此,指揮使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你想我立刻悄無聲息地走開?”江恒甚是聰明。

薛翃道:“不然呢,難道要在這種情形下, 跟指揮使暢所欲言嗎?”

仗著薛翃沒有回頭, 江恒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

隻可惜他目光所見甚是有限, 隻有纖弱修長, 白膩如玉的後頸,往上便是墨色的青絲,有幾縷給水濕透,以一種無比依戀的姿態貼在她的頸間。

江恒有些羨慕地看著那濕淋淋的發絲:“來也來了,看也看了,這樣走了豈不可惜。”

“指揮使,請自重。你若不想留顏麵,外間自有守著的弟子。”薛翃的語氣多了幾分肅然,隻要她大叫一聲,外頭冬月跟其他的弟子自然會驚動來查看。

江恒重咳嗽了聲:“真是好人難當。”

“好人?”

江恒道:“我的確是偷偷摸進來的,無非是不想叫彆人察覺,因為我有些關於俞蓮臣的事要暗中告訴仙長,沒想到無意冒犯,既然如此,就隨緣罷了。”

薛翃突然聽說關於俞蓮臣,便無法放下,偏身後靜靜的,也不知江恒動了沒有。

飛快地想了一瞬,薛翃怕江恒真的無聲無息離開,便道:“可是他的病情有變化麼?既然如此,請指揮使暫時避開稍候,容我更衣。”

背後,江恒卻仍是靠在屏風旁邊,絲毫未動,仿佛篤定薛翃會出言挽留。

果然聽了這話,江恒道:“甚好,省得耽擱了機密。”

他這才挪動腳步,後退了一步,緩緩轉身:“仙長請,放心,我保證不亂看。”

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多半早就到了。

之前沒誤打誤撞發現他的時候,還不知看了多少。

薛翃本心無旁騖,這念頭突然生出,臉上不由隱隱泛熱。

嘩啦一聲,她自水中起身,撩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

水晶缸裡,太一突然不安似的,搖動小尾巴在水中急速地遊來遊去。

薛翃抬指在外頭輕輕地碰了兩下,太一湊過來,仰頭打量她。薛翃張了張口,無聲道:“彆擔心。”

太一也不知聽沒聽懂,仍是半伏在水麵仰望著薛翃。

飛快的,薛翃整理妥當,望著屏風後那巋然不動的身影,悄悄地籲了口氣,轉到內間。

正式跟江恒照麵,見他今日穿著一件銀白色的飛魚服,腰間束玉帶,腳下踩宮靴。看來身形矯健,如同魚龍。

江恒眉清目秀,本來生得偏陰柔氣質,穿黑色的時候往往更添了幾分陰冷,再加上他的身份,越發會令人不寒而栗,可是這鮮亮潔淨的銀白烘托下,卻讓這張清秀的臉透出幾分彆樣的明麗正氣,雖然隻是假象而已。

薛翃道:“指揮使請坐了說話。”

江恒背著雙手笑道:“我來了有一段時候,坐不了,簡單說幾句就該走了。”

果然“來了有一段時候”。

薛翃皺皺眉,下意識地將領子拉了拉。

江恒看在眼裡,卻並不做其他解釋,隻道:“俞蓮臣的病倒是無礙,自仙長指導施針後,便能服藥,已經大有好轉。”

薛翃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多謝告知。”

“不必,”江恒笑笑,道:“隻是我並不覺著這是好事。”

薛翃一怔:“這是為什麼?”

江恒道:“仙長當然不知道,其實自打俞蓮臣被捉拿後,就有一些他的同黨,秘密潛伏進京,試圖營救,上回推到菜市口監斬的時候,鎮撫司也做了周密安排,就是預防他們劫法場,沒想到給仙長阻擾了。此後鎮撫司的緹騎暗中監視,發現這些人並不死心,最近大概籌謀著要動手,一旦這些人動起手來,我怕皇上那邊是無法交代的,畢竟他犯的是謀逆罪行,再加上同黨作亂的話,皇上隻怕無法容忍。所以就算仙長治好了他,也沒什麼用啊。”

薛翃的心噗噗亂跳:“他的同黨?連、俞蓮臣的同黨是什麼人?”

江恒摸了摸下頜,道:“據目前來看,應該是有些當初追隨他跟韃靼人作戰的,也有些是當初薛老將軍的其他部屬吧。”

薛翃拚命叫自己鎮定,她凝視著江恒的雙眼,半晌問道:“指揮使、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

江恒道:“說來奇怪,我自個兒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這些機密告訴仙長,大概……我知道仙長心裡不打算讓俞蓮臣死吧。”

他向著薛翃莞爾一笑,刹那又讓薛翃想起立在鎮撫司窗口陽光下水仙花旁邊的明媚影子。

薛翃來不及忖度他的話跟笑是什麼意思,江恒已經懶懶散散道:“時候差不多了,你既然回來,皇上應該也會召見我,告辭了。”

薛翃忙道:“指揮使!”

江恒止步:“嗯?”

薛翃道:“皇上召見你是為了這件事嗎?那、你……會如實稟告皇上?”

江恒嘴角挑起:“仙長想要我如何稟告呢?”

四目相對,薛翃終於說道:“正如指揮使先前所說,我確實不想俞蓮臣出事。”

“啊,”江恒頷首,目光在她臉上的傷痕處流連掠過,薄唇微動:“我明白了。”

扔下這模棱兩可的一句,江恒走到窗戶旁邊,推窗看了一眼,縱身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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