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道長遇襲之事, 梧台宮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寧妃帶了安嬪, 寶鸞等來至梧台宮的時候, 皇後正在跟心腹的嬤嬤說道:“既然是出家之人了, 何必又多餘地再回俗家, 這不是道心不淨嗎?果然惹出事來了。”
嬤嬤說道:“可不是,皇上是一心偏寵, 彆人也不敢說什麼, 可抵不過老天開眼啊。”
何雅語歎了聲:“長的太好, 偏又是個道姑, 身份這樣特殊, 終究是個禍害。看自打她入宮以來宮內出的這些事兒……連本宮看著也心驚啊。”
嬤嬤道:“那麗貴人,康妃等倒也罷了。隻是先前太子殿下竟也因為她而吃了虧,真是叫人看不過。”
何雅語聽到這裡, 微微一笑:“橫豎以後眼不見心不煩就罷了。”
才說了這句,外頭報說:“寧妃娘娘,寶鸞公主殿下,安嬪娘娘, 魯婕妤,李昭儀,麗貴人求見。”
何皇後一怔, 早上眾人才請了安, 怎麼這麼快又去而複返, 又聽寶鸞也在其中, 未免不解。
於是便命傳進來, 才進門,就見寶鸞兩隻眼睛通紅帶淚,寧妃麵色不虞,安嬪跟魯婕妤臉色尷尬,麗貴人卻滿麵恐慌之色。
皇後便問為何而來,寧妃將路上所見向著她說了一遍,道:“麗貴人口沒遮攔在先,竟又推打公主在後,臣妾實在是看不過眼,又不敢自作主張,所以特帶了她來,請皇後做主。”
麗貴人早跪在地上道:“求娘娘寬恕,臣妾不過是無心說笑的話而已,另外也並不是有意推倒公主,隻是公主拉著臣妾不放手,臣妾掙紮之間力氣大了點……”
寧妃道:“公主的手都受傷了,你還敢狡辯。”
何雅語聽說麗貴人詛咒和玉,便挑了挑眉,又聽兩人如此說,便道:“本宮看你們怒氣衝衝地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隻是口角之爭。”
寧妃道:“娘娘,這怎是單純的口角之爭呢?”
何雅語掃她一眼:“寧妃啊,你平日是個最聰明冷靜的人,今兒怎麼也這樣急躁起來了?麗貴人平日裡就是個口沒遮攔的性子,她私下裡說幾句不中聽的話,也沒有針對太後、皇上等,又何必跟她斤斤計較?”
麗貴人本以為大禍臨頭,突然聽皇後竟好像在偏袒自己,一怔之下,喜出望外。
寧妃道:“娘娘!”
寶鸞說道:“皇後娘娘,和玉對兒臣有救命之恩,而且對父皇也是有功的,因她出事,父皇都心急如焚,她卻在旁邊冷嘲熱諷恨不得和玉出事,兒臣說了她幾句,她就挾私報複,把兒臣推倒在地。”說著,寶鸞哭道:“皇後娘娘請給兒臣做主。”
麗貴人看出皇後有心向著自己,此刻慌張之意稍微退去,便道:“公主殿下,臣妾真的不是有心傷著您的,隻是大家拉扯中力道沒有掌握好罷了,臣妾向您賠禮就是了。”
寶鸞含淚,紅著眼瞪著她。
何雅語說道:“寶鸞,本宮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是一心為了和玉擔憂。不過你既然說你父皇正因為和玉而憂心如焚,你又如何肯在這時候鬨出這許多事來,徒增皇上的煩惱呢?叫本宮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罷了,後宮裡最要緊的是和氣,不要恒生波瀾,讓皇上心煩。”
她畢竟是皇後,既然一心要壓下此事,終不成就鬨起來。
安嬪等在旁邊本無所適從,聽了這句,忙也打圓場附和說道:“是啊公主,既然皇後娘娘都發話了,還是和氣為上,就不要計較了。”
寶鸞畢竟是個孩子,這會兒氣的隻是流淚。
李昭儀心有不忍,上前扶著,輕聲安慰:“公主,咱們先回去吧。也許這會兒外頭已經有了和玉道長的消息了呢?”
麗貴人道:“是啊,臣妾都是胡說的,當不得真,也許真如公主所說,和玉道長真的洪福齊天,諸神庇佑呢?”
寶鸞聽出她話中的譏諷之意,含淚叫道:“你彆得意!”
何雅語皺皺眉:“寶鸞。你是公主,要注意自己的儀態。”
寧妃長籲一口氣,道:“皇後娘娘說的是,公主殿下,您的身子才有起色,彆因為小人之語而氣壞了。”
麗貴人掃她一眼,卻也不敢頂撞。
何雅語隻當沒聽出來的,微笑道:“寧妃,你這樣關懷寶鸞,本宮心裡也甚是安慰,好吧,你便送她回去吧,隻是彆叫她再哭鬨了,免得驚擾了皇上。”
寧妃行了個禮,轉身往外。李昭儀扶著寶鸞,一並出了梧台宮。
剩下安嬪跟魯婕妤,麗貴人在場,麗貴人忙道:“多謝皇後娘娘為臣妾主持公道。”
何雅語卻臉色一冷:“你惹得禍還不夠嗎,從嬪位降下來,怎麼心氣兒還是這麼高?”
麗貴人道:“臣妾隻是說了兩句心裡話,也不過是實話罷了,就給公主揪住不放了,臣妾實在冤枉。”
太子被罰的緣故,宮內的人耳聰目明,且又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家自然忖度了幾分,知道是跟和玉有關。
所以麗貴人今兒也明白,皇後為何竟偏袒自己,其實皇後心裡多半也跟她一樣的想法,兩人都不喜和玉。
果然,皇後輕輕一哼:“有時候實話是會要人命的。你該慶幸,寧妃還算是個知道分寸的,隻帶了他們來找本宮。你可知道皇上那邊,正愁沒有人磨刀呢。今兒要是直接帶了你過去,你還有命在嗎?”
麗貴人打了個哆嗦:“臣妾明白,臣妾感念皇後娘娘救命之恩。”
“你知道就好。”何雅語道:“你去吧。”
麗貴人行禮後,退出梧台宮,在宮門口擦了擦額頭的汗,驚魂未定。
身邊的宮女也是心有餘悸,悄悄說道:“娘娘,咱們還是回宮吧。”
麗貴人點頭,兩人往回而行,麗貴人突然說道:“寶鸞那丫頭今日是怎麼了,像是瘋了一樣,膽敢跟我嚷嚷起來了。”
宮女說道:“看樣子公主對那和玉,好像是真心一片,聽說她出事,就這樣失了體統。”
麗貴人見左右無人,恨恨道:“我說什麼來著,那和玉就是個禍害,之前像是綿羊一樣的小公主,如今給她一治,居然像是長了牙口的小狗崽子,竟然要咬人了。”
宮女道:“幸虧她出了事,不然,以後宮內指不定還會有多少人栽在她手裡呢。”
麗貴人惡狠狠地咒罵道:“我隻盼那賤人痛痛快快地死在外頭,最好死的越慘越好。”
才說了這句,眼前人影一晃,有個人啞聲說道:“她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
養心殿內。
正嘉皇帝終於披了一件煙紫色的罩袍。
“快告訴朕,那些人有沒有傷到你?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皇帝握著薛翃的手,不肯放開。
薛翃道:“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馬兒受驚後,又給那賊人追上,當時他持刀想要殺了小道,幸虧江指揮使到的及時,將他斬殺刀下。”
皇帝點點頭,百忙裡掃一眼身邊的江恒:“江恒是得力的,朕正是知道他一貫能乾,所以特叫他派人護送你來回。”
江恒垂著頭,暗中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