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宜忙往後退去,退了幾步,見田豐跪著不動,於是抬腳踹了他一下,田豐這才會意,也跟著起身後退。
等殿內的奴才們都退的乾淨。正嘉才說道:“你知不知道,事發之後,朕就一直想不通。”
江恒道:“皇上想不通什麼?”
“朕想不通的是,是什麼人敢在這固若金湯的皇宮之內下手謀害妃嬪。而且還是高手,膽子很大的高手。”
江恒的額頭有冷汗滲出。
正嘉斜睨著江恒,語聲沉而冷:“你倒是告訴朕,這宮內還有什麼神出鬼沒的高手,是能瞞得過你江指揮使耳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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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宮的人來請薛翃前去,說是小皇子有些咳嗽。
小全子陪著薛翃一路而行,見路上太監們正忙著掃雪,又因為新年將至,這宮內忙著修葺打掃,忙碌非常。
快到含章宮的時候,又見一隊宮女從前方而來,遙遙地拐彎去了。小全子踮腳看了眼,對薛翃道:“仙長知道那是誰嗎?”
薛翃搖頭。小全子說道:“那可不正是雪台宮康妃娘娘的妹子,叫做夏、夏什麼的來著,今兒正式進宮了。”
這件事薛翃卻也知道,夏瑜芳進宮是遲早晚的事兒,隻不過眼下並不是以妃嬪的身份,畢竟宮內還有個夏家的女兒在呢。
但夏英露最近病情危重,估計是熬不了多久了。薛翃曾去看過一次,她的病並不是治不了,但最要命的是,心病。
而夏英露的心病,是在養心殿的那個人。
偏偏那個人並不想去當誰的良藥。
夏瑜芳這次進宮,是以照看生病的康妃娘娘為由。
之前夏太師懇求過皇帝,言康妃病重,其妹自願入宮侍奉,祈求皇恩特許。
正嘉皇帝準奏,命夏瑜芳為侍奉女官,在雪台宮陪伴康妃。
太後那邊自然也沒有什麼話說。
小全子說了這句,見前方路上有個雪球,正擋在薛翃前麵,他就忙上前一腳踢開,才又對薛翃道:“仙長,早先奴婢聽說,高家的姑娘也要進宮?怎麼這會兒沒消息了?”
薛翃道:“我並不知這些事。”
小全子笑道:“不知道也好,看上回仙長回高家的時候,那些人對您的態度,想起來我就生氣,不理他們也好。”
薛翃到底不放心,便對他說道:“待會兒我去含章宮,你不用跟著,小心去養心殿那邊探聽仔細,看看江指揮使是怎麼回事,另外還有慎刑司那邊,也打聽明白,西華到底受刑了沒有。”
小全子道:“好嘞。仙長您放心。”
不多會兒到了含章宮,正好寧妃也來探望,兩人對麵見了,寧妃笑道:“讓莊妃娘娘見了,以為我跟仙長一塊兒來的呢。”
小全子目送她們入內,便交代人好生看著,自己便跑去養心殿打聽消息了。
薛翃跟寧妃入內,莊妃見了,卻並沒有問她二人是否一起來的,隻對薛翃道:“仙長快來瞧瞧,昨晚上他吐了一次奶,今早上又有咳嗽的聲音。”
薛翃近前看了會兒,見小家夥生得白胖可愛,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半晌,薛翃道:“娘娘放心,三皇子無礙,大概是嗆了奶,喉嚨裡有些不舒服罷了。沒有彆的不妥。”
莊妃鬆了口氣:“幸而你這樣說,我懸了半天心。隻是又勞動你走了一趟。”
寧妃道:“皇子的事,自然非同一般,謹慎些是好的。”
當下莊妃讓嬤嬤好生照看著三皇子,就同薛翃,寧妃一塊兒來至外殿落座。
寧妃道:“我來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夏家的二小姐進宮了。”
莊妃轉頭道:“是嗎?也是該進宮了。隻是她的飲食起居等,另外還要伺候的人,就勞煩妹妹多操心些。”
寧妃道:“皇上命我跟姐姐協助皇後娘娘,此事自然是我們商量著,然後再稟告皇後娘娘決議。”
說罷此事,寧妃又道:“年下了,事情格外的多,姐姐跟我又是生手,隻盼彆手忙腳亂才好。”
莊妃道:“說起來,我怎麼聽著昨晚上有事?”
寧妃道:“是了,聽說還是因為麗貴人之事,江指揮使拿住了天師的大弟子,仙長可聽說了?”
兩人一起看向薛翃。薛翃道:“已經知道了。”
莊妃跟寧妃麵麵相覷,寧妃說道:“聽說這會兒是進了慎刑司,那個地方可不是好呆的。”
“這是皇上的命令嗎?”莊妃試探問。
寧妃道:“不像是皇上,像是太後直接下令的。”
莊妃道:“仙長對我母子有救命之恩,我也相信此事跟蕭道長無關,待會兒給皇後請安之後,我便帶了皇子往永福宮去,希望可以借機向太後娘娘進言,好歹先放了蕭道長出來。”
寧妃笑道:“姐姐若有此心,也是莫大的善德了。”
薛翃道:“雖然不願娘娘為難,但若能夠施加援手,小道也是感激不儘。”
“何必說這話,沒有道長,就沒有我們母子今日,自然要投桃報李的。”莊妃說罷,便對寧妃道:“事不宜遲,咱們先去梧台宮吧。”
半道,薛翃跟兩位妃子分彆,莊妃寧妃兩人到了梧台宮,入內拜見皇後。
裡頭安嬪等幾位卻已經在座,正在說起昨晚上之事。
隻聽安嬪說道:“那位天師的大弟子臣妾遠遠地看了一眼,卻是個相貌很整齊的道人,怎麼竟然會做這種窮凶極惡的事呢?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還是修道人呢。”
李昭儀道:“不是說此事已經查明白了,隻是偶然嗎?怎麼又牽扯出道人來了?”
二妃上前行禮,何雅語道:“兩位來的正好,且坐。”
莊妃跟寧妃謝恩落座,何雅語說道:“年下事多,何況今年宮內更是生出許多事端,還多了好些人,本宮忙的不可開交,昨日親去養心殿請了皇上的旨意,幸而皇上開恩,準許兩位妹妹幫我料理六宮之事,本宮得了你們兩位相助,以後定可以鬆快許多了。”
兩位妃子起身道:“臣妾不敢,一切還仰仗皇後娘娘主持。”
寧妃又說道:“莊妃姐姐育有三皇子,為人又謹慎精細,相助皇後娘娘本是應該的,隻是臣妾未免慚愧,無才無德,居然也忝列其中。昨日聽說還不敢信,隻怕有誤。”
何雅語笑道:“都不必謙讓了,此乃好事,六宮本就一體,如此更見和睦。”
寧妃這才落座,因問道:“對了,方才進來的時候,大家在說什麼?”
先前寧妃行事向來低調,並不顯山露水,且也並不是十分得寵,雖是妃位,卻無子嗣。所以妃嬪們聽說她也協理六宮,心裡不大信服。
安嬪道:“是說昨夜放鹿宮有道士給捉拿到慎刑司的事,據說跟害死麗貴人之事有關。”
寧妃聞聽,正色道:“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我並沒有聽太後或者皇上那邊傳出這種話,怎麼就認定道長跟貴人身死有關呢?”
安嬪語塞。
何雅語道:“她們也不過是捕風捉影聽來的,閒話罷了。”
寧妃道:“回娘娘,叫臣妾看,娘娘得約束他們,不要亂嚼舌頭。畢竟皇上崇道,太後隻怕是關心內宮情切,才秘密下旨行事,如今真相沒有得知,反而這樣大張旗鼓地傳揚出去這些不真不實的話,若是給皇上知道,必然龍顏不悅。”
何雅語挑了挑眉,勉強道:“寧妃所言極是,安嬪,你們不可再隨口亂說了。橫豎一切等太後那邊消息。”
話音未落,外頭有人道:“田公公到。”
眾人都愣住了,卻見田豐從外快步而入,上前向著皇後行禮道:“娘娘,皇上請您過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