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近乎承諾的話,明野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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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都事與容見在一個傍晚單獨見麵。
長公主說是有事相托。
謝都事年至三十二,沒有什麼雄心壯誌,雖說長公主身份尊貴,他想的也是平日裡不得罪為好,畢竟宮中暗流湧動,皇上、公主、太後,乃至行走其中的大臣,想法都無人能明。
於是,他推脫道:“殿下身份尊貴,身邊可用之人不計其數,下臣不過一個都事,怎配勞您相托?”
長公主摘下鬥篷上的帽子,烏發如雲,上麵隻點綴了一枚玉簪,言語間有些小兒女的嬌縱:“托你查一個人,仰俯齋的謝殊。他一個學生,與彆的事都不相乾。與本宮讀書時結了仇,本宮想找他點麻煩,不行嗎?”
話已至此,沒有不行的道理。
謝都事隻好答應下來。
除了確實要找謝殊麻煩外,容見也想借此找謝都事辦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有個認識的人總比沒有的好。
到了九月十五當日,西華門外停了數十輛馬車,大宮女在前引路,通向賞菊宴的路上是各家太太小姐,皆是錦衣華服,胭脂水粉,香氣撲鼻。
對於容見而言,這場宴會叫工作成果驗收。驗收得好了,朝中上下知道了長公主這麼個人,費金亦大概會迫於壓力,對長樂殿寬鬆一些,容見能多見識些人和事,也能試著想想彆的辦法,作為一個危在旦夕的炮灰,嘗試自救一下。
不過,這場宴會,他也有些私心。
巳時未到,容見還穿著慣常的裙子,讓四福找了明野過來。
謝殊不過是一個公子哥,做的那些事很容易就被查清了。愛交狐朋狗友,酗酒,狎妓,差點買下一個瘦馬納了當外室,就是沒拿出錢。
容見:“……”
是他的思維太局限。
而那位表小姐也卻有其人,是謝殊母親妹妹家的女兒樊朝月。
如此一來,不提醒那位表小姐,豈不是眼看著人進了人間地獄。
容見親自寫了一封信,以謝殊身邊的朋友身份,揭露謝殊的種種惡行,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才將這些告知樊小姐,望她謹慎小心這位好表哥。
四福笨手笨腳的,還是長公主身邊的小太監,容見怕他做不好,到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
所以還是算了,做這種事得找靠譜的。
於是,容見鄭重對明野道:“本宮想托你辦件事。”
明野搭著眼,問:“殿下有什麼要吩咐的?”
容見提著裙子,拿出一份信來,遞了過去。
明野接過那封信,稍拿高了些,上麵沾了淡淡的香氣,這次不是桂香,而是與這次筵席相配的菊香。
容見道:“等到筵席開始的時候,你幫我把這信送給一位姑娘。”
還有諸多要求:“但你不要被她發現是你送的,千萬不要告訴對方信是我寫的。總之,有什麼事等她拆開後便知道了。”
說完後,容見總覺得自己描述得有點奇怪,怎麼向是高中生拜托哥們幫自己送情書呢?
但考慮到自己現在在外人眼中也是一位姑娘,容見又理直氣壯起來。
明野微微眯眼,漫不經心道:“殿下的吩咐,也不是不行。”
容見一呆,怎麼還有不行的道理?
明野繼續問:“那姑娘叫什麼?”
“樊朝月。她叫樊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