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征衷心的感謝容見的出現,他讓明野看起來像是一個活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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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出宮的時候,又出現了意外。
不過不是容見又不自量力地逃跑,而是突然闖入了刺客。
明野沒在第一時刻拔刀,本能反應是拽住身側的容見,將他保護在懷裡。
在此之前,明野是世上最難刺殺成功的人,因為他沒有弱點,與一般的王公貴族不同,悍不畏死,不會陷入慌亂,寧願付出受傷的代價,也要先一步殺死刺客。
可這樣一個人,卻選擇護住身邊本沒有危險的人。
殺手本來不會做無用功,把僅此一次的機會浪費在容見身上。至高至尊的皇帝連親人都可以舍棄,更何況是沒有身份的容見。
是明野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刺客愣了一下,刀鋒偏轉,朝向了容見。
明野抬起手,用手臂護住了容見的身體,行雲流水一般地拔刀,甚至還有餘力遮住容見的眼睛。
刀刃割破了刺客的喉嚨,濃重的血腥味鋪天蓋地,
這樣的刀光劍影,命懸一線,容見從未經曆過,他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明野低聲說,語氣一如既往:“彆怕,沒
事。”
容見鬆了口氣,他偏過頭,看到屍體躺在血泊中,臉色一白,往明野身邊靠了靠。
明野收刀入鞘,但沒鬆開,用那隻手抱住了容見。
很快,安慰進來收拾殘局,將屍體拖拽出去,動作熟練地清理血跡。
但是血腥味依舊重到令人作嘔,容見才意識到,明野好像受傷了。
容見急匆匆地轉過身,被明野按住了肩膀,他說:“你彆看了,死人都害怕。”
好像那道傷口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容見知道不是,鮮血蔓延開來了,沾濕了自己的衣服。
容見仰起頭,明野的唇色有點淡,大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但他的身形非常高大,可以將容見整個人都圈住,保護得很好,沒有人能從他的手中傷害得了容見,就像方才那樣。
“大人。”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提著藥箱,走了進來,大概是暗衛從周圍的醫館請來的。
包紮傷口的時候,明野也沒讓容見看。
容見抿著唇,很用力,由於過度緊張,嘴唇的顏色和明野的一樣淡。
明野半垂著眼,漫不經心道:“容見,如果你剛才要逃跑的話,會比上次容易的多。”
容見本來緊張的要命,一心惦念著明野的傷口,聽到這話時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他慢吞吞道:“……我沒那麼想過。”
又問:“大夫,怎麼包紮了這麼久,傷口很大嗎?”
大夫手上的動作一頓,瞥了一眼神色寡淡的明野,正打算敷衍幾句,卻被明野的話打斷。
他看起來沒太認真:“騙你的。就算你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容見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無法忍耐,他抬起手,推了一下明野,但也沒敢用力:“你怎麼、這樣……”
明野低下頭。
按照原來的打算,明野就是想逗逗容見,讓他的注意力彆放在傷口上,沒料到過了頭。
他把容見招惹哭了。
眼淚打濕了明野的手掌,也像是一場瓢潑大雨,讓明野的心也被容見的淚水淹沒。
“容見。”
明野叫他的名字,不是抱怨,也不是指責,就是很平白的陳述:“好嬌氣,這麼容易哭。”
“當時在想,幸好不是你,因為你很怕痛。”
容見覺得這個人很過分,做了這樣的事,隨隨便便說幾句話,自己就不得不原諒他。
然後,明野認真地說:“對不起。”
容見抬起頭,含著淚水的眼睛軟綿綿地看了明野一眼,最後還是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人的道歉。
高大的、英俊的、保護他的明野,是容見不能拒絕的人。
大夫一邊包紮,一邊看著眼前的兩人,一副不堪入目、非禮勿視的表情。
明野不讓容見看,容見也就不強求了,他問:“一直有很多刺客嗎?”
他以為完結,那些反派也都死掉了,明野不會再受到傷害。但好像不是那樣,治理一個國家不是書中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事,心懷不軌的人源源不斷,想要殺死明野。
明野道:“最近不太多。這次是意外。”
終於,大夫將傷口包紮好了,容見沒有看到傷口,但是衣服上的劃痕很長,他的眼睫還殘留了許多眼淚,眨眼的動作緩慢而沉重,想碰又不敢碰,猶猶豫豫地問:“很痛吧。”
明野握住了容見的手,回答道:“還好。”
他對疼痛的耐受力很高,更何況這樣的傷口和以前在戰場上的也不能比,隻是容見好像很在意,又開始責怪自己。
所以沒有掙紮,任由明野握了,兩人十指交纏。明野才失血過多,體溫有點低,容見希
望能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明野察覺到了他的打算,也沒有得寸進尺,隻是想和容見做牽手這樣簡單的事而已。
就像過明野沒有見過的紅綠燈,假設不能成真,牽手卻可以。
用傷口為誘餌,引誘容見做彆的、更超過尺度的事,想想很容易,明野還是沒打算做。
明野一貫不在意得到的手段和方式,可是那些放在容見身上,他又覺得沒有意義。
如果不想折斷容見的翅膀,就必須很小心地對待這種嬌弱的小鳥。明野想要的是容見的陪伴,容見的快樂,而不是眼淚。
眼淚沒有用處,卻會令明野心軟,明野不想再看到容見流淚了。:,,.